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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尹回到车里稍作休息之后,取了只金蚕蛊,让它去确定方星暸的具体位子。

“快去啊”她刚说完,金蚕蛊咻的一下不见了,一刹间又回到她手心上,显得颇为犹豫最后撩挑子不干了。

“你什么意思?还有你干不过的蛊,除了麒麟蛊,你可是金蚕蛊,还有什么蛊是你的对手?”薛尹追问它,可是蛊又不会说话,没有办法表达,但怯意却是有些明显的。

金蚕蛊被她逼问不下,咻的一下躲了起来薛尹其实心里也有了底。她打听到的消息是蝴蝶泉聚集了七大黑衣高手,其中必有大蛊、恶蛊。这些蛊连对付过那么多蛊尸都无惧意的蛊中之王的金蚕蛊都露了怯意,只怕也是来者不善。

她觉得必须要想一个万全的办法,既能保证救到方星暸,还能让她们全身而退。她决定先找一处地方,给首长去电,让他把蝴蝶泉这一带的卫星地图发给她,先了解地形地貌再做定夺。

再说石劲云丢了祝馀草又让盗草的人跑了,便亲自带着人寻着痕迹追到蝴蝶泉边来了,他还没敢把这事儿跟薛尹说,想着戴罪立功,等找到了祝馀草再向薛尹请罪。

石劲云总共带了三个大兵,才在蝴蝶泉边的饭馆里落了脚,因为一入了桂林境内盗草的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们也正待想办法要把人找出来。那边饭馆的服务员用茶托端了四个大玻璃杯的白开水上来,还冒着袅袅的热气。石劲云等人正渴,见有水上来,个个抢了正要往嘴里灌。

这时,忽然上来了一个人,把石劲云手上的水杯抢了过去,“上热下冷,不过是路过办事的,何必下这样的狠手呢?”

“薛尹,你怎么在这儿?”石劲云抬头一看,原来抢走他水杯的正是薛尹。

薛尹冷着一张脸,将水杯晃了晃,往桌上一顿,顿时水杯底部泛起无数黑色的细物。其它大兵见都吓得纷纷把杯子扔出去,再没有人敢碰这杯子分毫。

“这,这是什么?”石劲云也吓出来一身的冷汗。

“蛊,喝了,七天之后你们就死了。”薛尹还是冷冷,她眉目一扫便知道这店里谁能使蛊,谁是不明就理的人。

“误会误会,对不住!可能是水壶底下有些沉渣不干净,我再给几位换一杯。”饭馆老板也是行家人,一看薛尹识破了他的蛊,知道怕是难缠的对手,先上来道歉,想要把水杯撤下去。

薛尹一把按在杯口,不让他动:“蝴蝶泉的事儿,你们也有份是吗?交出鬼引,不然魑魅魍魉叫你一家永世不得安生。”

“你们这些黑衣作恶多端,还有什么安生可言。今天我们白衣就跟你们黑衣拼了,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蝴蝶泉!”饭馆老板还没有说话,旁边已经有人拍桌子跳起来了。

说话之间,一道极快的黑影掠过薛尹跟前。薛尹只是将袖口一扬,轻巧避开。那拍桌而起的人一怔,没成想她竟然躲过了自己的蛊。

薛尹不动声色,那店里的人却已经是纷纷吓得脸色大变,原来那桌上攀了一只通体透白的小蛊,长得好像小小的壁虎一般。但长着龙头龟尾,全身披麟,又有着四只长爪,一条腥红蛇信般的舌头在透明的脑袋里异常的醒目。

“你是白衣?寒氏后人!”那拍桌而起的人,由惊转喜“白衣寒孤星是你什么人?”

“我姥姥。”薛尹不冷不淡。

那人细细看她放出来的蛊,叹道:“蛊里行家悉数尽知,蛊不制四肢,蜘蛛、蜈蚣、蜥蜴,蟾蜍、蝎子只是普通小蛊,但能制麒麟蛊之人,天下便没有任何东西不可制之为蛊的了既然能制便也能破,所谓麒麟蛊出,天下归一。你这神蛊,龙头龟尾,腾蛇吐信,金麟凤爪,真是行家里大蛊。十年了,今天没想到能开这样的眼界。你们终于来了,你们再不来,这里的世道就变成黑衣的天下了。”

薛尹并不自傲,收回麒麟蛊,“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蛊?”

“这,什么情况?薛尹,你找到星暸了吗?”石劲云和三个大兵一脑袋雾水。

“这半年来,有不少黑衣到我们这里来了,残暴恶毒。我们专置升斗农桑,巫蛊之术已经日渐衰落,大都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就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最近大批的黑衣和一些外国的佣兵到我们这里来横行霸道,下蛊置厌,搞得人心惶惶。现在,我们看到陌生人到来,都要留个心眼,先下些小蛊,让他们落软再好好盘问他们是不是跟黑衣有关。没想到,这次竟然不巧捉弄到了寒家的人,真是对不住啊。”饭馆老板上来解释,似乎受扰已久。

薛尹没有责怪的意思,只说:“先不说这些,这些黑衣聚集,背后阴谋不小。我需要救出关键之人,才能破坏这次阴谋。只是,我现在势单力薄,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上不熟悉这一带,现在急需要了解这里的地形地貌,你们有谁能为我指点吗?”

“地形地貌问我们就对了,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哪里长了哪个树,哪个树上结了果,我们最清楚了。我们还有手绘的山脉地图,都是双脚走一步一步实地勘察走出来的,一般寻龙点穴靠的就是这些可比国家印制的地图强多了。”饭馆老板说得得意起来“我现在就回房给你取来。”

“那实在是多谢了。”薛尹谢过他之后,又问石劲云:“你们不在营地,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石劲云知道也不能瞒她了,叹口气:“我没完成好你交给我的任务,祝馀草被抢走了,我们是追着人到这儿来的,可惜跟丢了。”

“我知道。”薛尹淡淡地说。

石劲云怔了一下,“你知道?是首长跟你说的吗?”

“盗草的人中了我的蛊,我自然知道。”薛尹没讲自己差点因为这个中了噬身咒。

“对不起,我一定把祝馀草找回来,还要把星暸救回来。”石劲云有点丧气。

“祝馀草的事先放一边。”薛尹瞟他一眼:“本来你不应该跑到这里来,该在留在营地替我好好照看肖人的。不过,这次来得正好,我正需要人手。星暸已经落在他们手上,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你们来正好帮我对付那些雇佣兵。”

“那星暸现在在哪里?”石劲云一听要他帮忙救方星暸,就来了兴致。

“在蝴蝶泉。但是那里集齐了众多使蛊用降的高人,连我的金蚕蛊都生畏,可见他们绝非等闲。”

“你打算怎么做?”

薛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只等饭馆老板取来地图,便能更好的实施了。

“喂,我又不是鸡,把我泡了几天是要入味吗?现在是想煲鸡汤吗?”方星暸把放进鼎里,鼎中间有一张石制的八角凳,她就软绵绵的坐在里在头,这里头的药水没到她的脖子,她都快要被泡发了。

“嘿嘿,你现在除了这张嘴会贫,还能做什么?”从她背后传来了一个老太婆诡魅的笑声。

方星暸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老太太,牙都没了吃不动肉,所以改喝汤了啊?也难怪你们要把我拉到桂林来,听说这里有个地方叫蝴蝶泉,以前有贼寇在这里杀过人卖过人肉包子,你们现在要做人肉汤米粉吗?”

“起冥火咒。”老太婆没有搭她的话,向别人吩咐了一声,老太婆话音刚落,方星暸耳边传来靡靡的咒语声,七大黑衣高手绕着这方鼎念起古怪的咒语来,鼎下竟然突然凭空燃起了幽幽的绿火,这些人咒语念得越急,火势越旺。渐渐的鼎内药水冒起袅袅的烟气来,可是这药水却不见升温,反倒是越来越冷了。

“加点香料可能会更好喝哦。听说广西的桂林、八角是很不错的香料呢。还有桂林三宝之一的豆腐乳啊,入味更好,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吗?”方星暸坐在大鼎里,看不见下头的状况但是,却觉得这水正在急速的降温,迅速夺去她的体温。

“烙印!”老太婆又嚷了一声。

紧接有人沿梯子爬了上来,往她后背一戳。方星撩狠狠打了一个激灵,这针刺般的痛感直冲到脊椎骨里去了,她身上的冷汗就飒飒的淌了下来。所幸这痛感很快就消失了,她觉得自己必须得想办法脱身,不然真的要在这里被冻死了。可是,她被折扇人扎了一针,针还在脖子上,这劲就怎么都提不起来,基本跟个废人差不多了。

可是,一个堂堂军人,怎么会败给一根绣花针呢?平时的训练可比这一根针的强度大得多了。方星暸企图抬起胳膊来,想要将手伸到脖子后面,将针拔出来,可惜这力气偏偏完全使不上来。她拼命弯下脖子,抬起身,可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使得她的倔脾气起来了,她不信也不服一根针就能把她给困住了。在部队训练了那么多年,吃过那么多苦,怎么可能败给一根针呢。

她将身体缩成一团,手和脑袋互相配合着,甚至快要将呼吸都摒住了,可是还是勾不着自己的后脑勺。她开始有些发急,药水因为她低下头往她鼻子里灌了好几口,差点冲到气管里,将她溺死。这也叫她发了狠,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是泡在水里的,水是有浮力的,自己可以借助水的浮力将手臂送到脖子后面去。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必须整个脑子都闷到水里去。虽然,在部队里也有游泳训练,自己也能闭上一会儿气。可是,现在是在完全没有力气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能在自己憋不住之前把针,或者是说就算针力气还是没有缓回来,自己就有可能要被活活淹死。而且,现在这药水更是越来越冷了,她怕就怕等下自己潜下去,针还没有,已经被冻死了。

“他们还有不少的雇佣兵”方星暸嘀咕了一下,她必须要考量现在的情况,自己能不能完全应付得来!

她想就算自己恢复了力气,可是在水牢里被泡了这么久,又在这里冷冻了半天,也不见得有完全的力气能让自己脱身。不过转念又想,这被人封了穴位,卸了力气,就算有机会也脱不了身倒不如先偷偷把针拔了,攒好力气,等有机会了,一定让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于是,她吸了一口气,将身子往前一倒,让自己整个人泡进药水之中。手臂就随着水的浮力飘了起来,她吃力的扭动着身体,尽量让手臂顺浮力移到脖子后面。可是,全无力气的身体和手臂相当的没有办法配合,虽然有水借势,可在水里比起刚才更加难做。而且,还不能被这些人发现,又要在一口气憋完的状态下完成,确实也吃力不小。

方星暸在水里憋着,挣扎着企图让八角椅顶住自己的手臂,将手臂推到脖子后面去可是,鼎里的药水越来越冷,已经开始到了结起冰渣的状态了入水之后的刺骨寒意也正在消耗着她的热量和力气。

她一口气也几乎快要到极限了,又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进展。只好探出头来换了口气,再瞅到那八角凳就在脚边。于是,费劲的翻过身来,将自己脸潮上,借着水的浮力,一点点把脚挪到凳子上去,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力气聚中而发借由水力狠狠的蹬了一下。这下,水势将她推到鼎边上,她的手搁在头顶,也被这撞击碰弯了,刚好够到了后脑勺

“果略,天色好像不大对。”有人在折扇人面前说了一句。

折扇人端着一杯清茶,浅浅撩着茶叶,不动声色。这才午后却能感觉到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似乎远处的黑云都渐渐聚了过来。四周的树叶无风却飒飒的动着,虫鸣蛙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

“今天一个营长带了三个人入境。”那个又继续汇报。

折扇人点了点头,搁下茶杯,站起来:“走。”

“走?仪式怎么办?”这人有点疑惑,明知道现在情况看似有变,怎么先走呢?

“这是黑白衣的恩怨,我不管。”折扇人斜眼瞟了一下大鼎,拂袖离去。

“那鬼引怎么办?”这人没办法,只好跟上,可也没等到折扇人的回答。

方星暸终于触碰到了那根针,但是她也几乎已经快到了气绝的地步,全身浸泡在水里,没有任何的力气可以上来换气。药水的冰渣子越来越重,直直往她脖子里灌。这是陷在绝望和希望的矛盾中煎熬的时刻,也许下一秒就要淹死了,又或者是下一秒就能把针拔出来拯救自己了。

水面上咕噜的冒着水泡,她的闭气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如果再不行估计就要交待在这里了。这下不是被人拿来当鬼引炼死,而是要被自己活活玩死了。

然而,她怎么都不可以让自己放弃,薛尹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交替上映着。她有些恨恨的,又是这种感觉,像极了之前被灵蛇咬到快死的时候。她无法容忍自己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冷静下来,将力气和意志全部聚中在指尖上夹住那根针,卯足了所有的力气,将针奋力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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