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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军用兵果然狠辣,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加狠辣,他似乎很明白,南京这一仗,会是他一生的转折点,成王败寇,在此一搏。

就在第一军回到栖霞山驻防的当晚,谁都没想到,仅仅隔了十个小时,孙军就又朝栖霞山扑了过来,而且来势更加凶猛残暴,好像被饿了两天的猛虎,饥饿并没有对体力造成影响,反而让它对猎物和血腥的欲望更加膨胀。

孙传军亲自渡江指挥,坐镇龙潭,并在过江之后,放开所有的渡江船只,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今天倒是看见真的了。

当孙传军的部队摸到栖霞山脚下时,驻守的第一军还浑然不觉,犹在梦中。忽然之间枪声大作,炮声隆隆,打的第一军措手不及,慌忙应战。有了上次司令部的申饬,第一军众将不敢再有任何疏漏,虽然匆忙应战,也是越战越勇,拼死拒敌。

黑暗中,孙军犹如从地狱中挣出的恶鬼,一个个狰狞,嗜血,呲出獠牙,伸出利爪,狠命的撕咬着栖霞山的防线,国民军虽然居高临下,占有地利,但黑夜给了孙军很好的掩护,国民军的火力杀伤性降低,待到后半夜,双方又进入到惨烈的贴身肉搏。

整个栖霞山混乱一片,数不清的灵魂和肉体在不断的冲撞,地狱和天堂都已辨不清方向,整个世界混沌,黑暗,迷乱,震颤,渐渐虚无,只剩充斥宇宙的嘶吼和呐喊

岳钟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手中精钢打造的砍刀都已卷了刃,那是这把刀跟无数人骨猛烈冲撞后的伤,连冰冷的钢刀都已伤至残败,可那些血肉鲜活的人,却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营长!营长!师部命令,让我们即刻撤到麒麟门待命!”副官姜常伟左臂已经负伤,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岳钟麟双目喷火:“撤?!栖霞山就这么送出去?!”

“第七军会来接应,这是师部的命令,我们也真的不能再打了!”姜常伟双眼几乎沁出泪来。

岳钟麟低头看副官还在淌血的胳膊,又环顾四周已经伤亡过半的弟兄,咬碎了牙,恶狠狠的挤出一个字:“撤!!”

待到天明,猛如饿虎的孙军终于攻占栖霞山。

麒麟门位于南京的东北方向,与栖霞山相距30里路。是南京城进出的一个重要通道。

当岳钟麟率残部赶到麒麟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麒麟门内外一片慌乱,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逃难百姓,有人开着汽车被挤进人流,不得动弹,死命的按着喇叭有人带着孩子,慌乱中被挤散,大声的哭喊寻找有人年老体弱被别人撞倒,又被后面的人踩踏高升呼救所有的人都在奔跑,第一军集结到这里的残兵也被挤散,一盘散沙。

忽然,孩子的尖利哭声传来,岳钟麟急忙回身去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夹杂在人流中,左奔右突的人群根本顾不上,那孩子被撞的在大人的脚边来回翻滚,危在旦夕。

岳钟麟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奋力挤入人流眼看那男孩就要被后边的人抬脚踩上,跑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他憋足了气死命的往前一窜,整个人几乎飞起来,落地覆在那男孩身上,把那孩子护在了身下。

后面冲过来的人还未及反应,依然抬脚踩向前,却被那坚厚的身体拌了个跟头,然后引起连串的反应,后面的人又跟着摔倒了好几个。

“哎呦!我的脚!”这声音仿佛有些熟悉,岳钟麟猛地抬头去看,那个女人他很熟悉,是他最不爱见到的人:“张令杰?!!”

令杰闻声抬眼望了过来,瞬间愣住,只停了两秒,便带着哭腔喊了起来:“钟麟?!!真的是你吗?我终于找到你了!”

岳钟麟简直不可置信,他起身抱起身下的男孩,来到令杰身边:“你怎么会在这?!这里到底怎么了?!”

“钟麟我可算找到你了,我到处找你我来来南京就是来找你的”令杰泣不成声,说话与断断续续,在这一片混乱中,她已经被人流挤的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眼泪在满脸的尘土中冲出了两条印记,又被她胡乱一抹,原本白净的脸上更是如和稀泥一般。

岳钟麟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此刻的令杰褪去了平时所有的蛮横霸道,尽显无助和凄惨,他反倒对她烦不起来了:“你先起来。”钟麟伸手去拉令杰,令杰刚一起身就“哎呦”一声又跌坐在地,她的脚是真的伤了。钟麟无奈,只好把那男孩放在地上,背起令杰,拉着男孩的手回到姜常伟这边。

他把令杰放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一边蹲下身查看她受伤的脚,一边问:“南京城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往外跑?”

令杰还在擦着眼泪:“今天一大早,街上的人就都传说孙传军打下了栖霞山,他们的特务和探子都已经进了南京城,然后外面很快就乱了,政府的人都把招牌都摘了,怕被探子看见李婶儿她们就慌忙的带着我往外跑,人太多,跑着跑着就被挤散了我不认路,只能随大溜儿的往这边跑,人又多又乱,不知道被别人踢踹了多少次”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钟麟看她确实是受惊不脚踝也是肿的厉害,便叫了两个士兵找辆推车把令杰和那个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先送到他的营部,又吩咐了姜常伟带人维持麒麟门这边的秩序,疏散百姓,保证百姓安全,然后提着枪转身就走。

“营长!你去哪?”姜常伟见他要走,心里猜测个七八分,尽管他跟着营长的日子不算多,可是这岳营长的性子根本都不用费什么心思去揣摩,心中所想都在脸上摆着呢。

钟麟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话,转身又要走。

“营长!师部命令我们在这待命!您别去”他话没说完,岳钟麟已经跑出很远,他只好渐渐收了声。

岳钟麟手提钢枪,肩背砍刀,大步的朝栖霞山方向跑去,他的眼前闪过的是那个快被踩死的孩子,是那些四散逃窜的百姓栖霞山,一定不能丢!!!

当他再次折回栖霞山下时,整个战况已经完全颠倒,孙军占据了栖霞山高地,而国民军在山下俯仰冲锋。第一军撤出栖霞山后,第七军副军长夏立伟率队赶到,他亲临火线,指挥第七军再次攻打栖霞山。此时的孙军占尽地利,居高临下,利用圆木,山石,炮弹等一切能找到的杀人利器,疯狂的砸向国民军向上冲锋的队伍,第七军在夏副军长的带领下,英勇无畏,依然潮水般一波一波的向山上冲去现在的栖霞山,也许只有一个词能形容,那就是

人间地狱。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整整厮杀了15个小时,而且,战斗还在继续。

那片古老的山坡上,曾经是惊艳天下的栖霞红枫,如今,也是红的,只不过,染红它的是无数人的血肉之躯。

岳钟麟站在山脚下,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看见,半山坡上,一排士兵咆哮着向上冲去,无数山石从山上滚滚而下,伴着密集的子弹,一个士兵躲闪不及,瞬间被大块的山石卷入其下,鲜血四溅,断肢横飞,那吼声犹在耳盼,那声音的主人却已归于死寂,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仇恨瞬间在胸腔内炸裂,烧灼着他的四肢,大脑,直到眸中。他一跃而起,身姿矫捷如猎豹,向山上冲去。

王文仲和梁宇新正是从属于第七军,一次次的苦攻都被挡回,他们好几次死里逃生,都已经筋疲力尽,士气殆尽,他们都意识到,再这么冲下去,那就是为了死而冲了。就在他俩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喘粗气时,忽见一个身影呼啸着从后面蹿出,速度之快如离弦箭,疯狂的冲向前方

钟麟?!

两人惊呆,在旁指挥的夏立伟也惊呆了,他认出这个年轻人就是前天跟他一起血战栖霞山的年轻营长。

“冲啊!!人在,栖霞山在!!”振聋发聩的吼声,似从灵魂深处迸发,伴着那响彻栖霞山的吼声,岳钟麟已经冲入最前方冲锋的队伍中,这一声,唤醒了士兵,唤醒了草木,唤醒了周围的一切。

“弟兄们!!跟我冲上去!!!夺回栖霞山!!”夏立伟也大吼一声,带着众将士一起冲了上去。

仿佛有神灵相助,又仿佛一切都是必然发生,在岳钟麟近乎疯狂的奔跑中,在夏立伟身先士卒的带动下,国民军士气高涨,短短十几分钟,就撕开了孙军山上的防线,经过惨烈的贴身肉搏,最终把孙军逼退到栖霞山主峰的最顶端,孙传军残部,已经是退无可退,却还据守最后的防线,负隅顽抗。

孙传军一直跟英国人暗通款曲,英国人给他炮火等支持,他也给英国人在他的地盘上行方便,这是当时国内军阀的常态,不同之处就在于,每个地区的军阀选择的“合作伙伴”不同罢了。

孙传军用兵果然狠辣,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加狠辣,他似乎很明白,南京这一仗,会是他一生的转折点,成王败寇,在此一搏。

就在第一军回到栖霞山驻防的当晚,谁都没想到,仅仅隔了十个小时,孙军就又朝栖霞山扑了过来,而且来势更加凶猛残暴,好像被饿了两天的猛虎,饥饿并没有对体力造成影响,反而让它对猎物和血腥的欲望更加膨胀。

孙传军亲自渡江指挥,坐镇龙潭,并在过江之后,放开所有的渡江船只,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今天倒是看见真的了。

当孙传军的部队摸到栖霞山脚下时,驻守的第一军还浑然不觉,犹在梦中。忽然之间枪声大作,炮声隆隆,打的第一军措手不及,慌忙应战。有了上次司令部的申饬,第一军众将不敢再有任何疏漏,虽然匆忙应战,也是越战越勇,拼死拒敌。

黑暗中,孙军犹如从地狱中挣出的恶鬼,一个个狰狞,嗜血,呲出獠牙,伸出利爪,狠命的撕咬着栖霞山的防线,国民军虽然居高临下,占有地利,但黑夜给了孙军很好的掩护,国民军的火力杀伤性降低,待到后半夜,双方又进入到惨烈的贴身肉搏。

整个栖霞山混乱一片,数不清的灵魂和肉体在不断的冲撞,地狱和天堂都已辨不清方向,整个世界混沌,黑暗,迷乱,震颤,渐渐虚无,只剩充斥宇宙的嘶吼和呐喊

岳钟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手中精钢打造的砍刀都已卷了刃,那是这把刀跟无数人骨猛烈冲撞后的伤,连冰冷的钢刀都已伤至残败,可那些血肉鲜活的人,却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营长!营长!师部命令,让我们即刻撤到麒麟门待命!”副官姜常伟左臂已经负伤,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岳钟麟双目喷火:“撤?!栖霞山就这么送出去?!”

“第七军会来接应,这是师部的命令,我们也真的不能再打了!”姜常伟双眼几乎沁出泪来。

岳钟麟低头看副官还在淌血的胳膊,又环顾四周已经伤亡过半的弟兄,咬碎了牙,恶狠狠的挤出一个字:“撤!!”

待到天明,猛如饿虎的孙军终于攻占栖霞山。

麒麟门位于南京的东北方向,与栖霞山相距30里路。是南京城进出的一个重要通道。

当岳钟麟率残部赶到麒麟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麒麟门内外一片慌乱,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逃难百姓,有人开着汽车被挤进人流,不得动弹,死命的按着喇叭有人带着孩子,慌乱中被挤散,大声的哭喊寻找有人年老体弱被别人撞倒,又被后面的人踩踏高声呼救所有的人都在奔跑,第一军集结到这里的残兵也被挤散,一盘散沙。

忽然,孩子的尖利哭声传来,岳钟麟急忙回身去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夹杂在人流中,左奔右突的人群根本顾不上,那孩子被撞的在大人的脚边来回翻滚,危在旦夕。

岳钟麟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奋力挤入人流眼看那男孩就要被后边的人抬脚踩上,跑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他憋足了气死命的往前一窜,整个人几乎飞起来,落地覆在那男孩身上,把那孩子护在了身下。

后面冲过来的人还未及反应,依然抬脚踩向前,却被那坚厚的身体拌了个跟头,然后引起连串的反应,后面的人又跟着摔倒了好几个。

“哎呦!我的脚!”这声音仿佛有些熟悉,岳钟麟猛地抬头去看,那个女人他很熟悉,是他最不爱见到的人:“张令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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