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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仁兄不置可否地往嘴里塞了几粒石榴,嚼得红色的汁水横流,跟刚吃了人似的,然后挥挥手,示意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去将王红尔带上来。王红尔到大厅的时候,见肥仁兄并没有为难我们,好奇地道:“你们跟他说了吗,那是他人的东西?”

她说话时神情一直都很平和,很难让人将她与神志不清的人联系到一起。肥仁兄将石榴籽吐掉,问王红尔:“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我和季明媚都转头去看她。王红尔愣了一下,道:“不知道。”

“不知道?”季明媚大怒,“你跟他来往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王红尔奇道,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作伪。

这事“周寻山”自己也说过,所以我和季明媚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口。过了半晌,我才道:“就算他未曾与你说过话,难道平日里,周边邻里也都没叫过他的名字吗?”

“周边邻里?”王红尔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来,我顿时心中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王红尔接着便道,“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没有任何见过他。”

“不可能!”我和季明媚同时叫道,“他在那里居住了二十年,就算离群索居,又怎会完全没人见过他?”

“所以,我觉得他不是人。”王红尔平静地答道。我们却听得有些汗颜,如果“周寻山”不是人,那她与他来往这么多年,算什么?

我和季明媚一时竟无言以对,不过这事很容易求证,肥仁兄听着我们的对话,早就叫人去打探了。在等查探的人回来的这个时间,他也不跟我们说什么,就那么自顾地在那吃石榴,等吃完了后,居然又叫人拿了一个来。

因为多了一位观众,所以肥仁兄吃得越发神勇,等查探的人回来时,他已经又消灭了一个石榴。查探的人开门见山,一上来便道:“问过了,确实查无此人。”

我和季明媚都听得毛骨悚然,齐齐看向那人。那人看也不看我们,径直将打听到的事说了。我们去过的那间屋子其实早就无人居住了,但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个妇人进出打扫,清洁整理。

邻里们都以为她已经买下了这里,也都不以为意。谁知过了没多久,他们便赫然发现这妇人似乎有些不大正常,经常一个人站在院里对着空无一人处说话。他们见状自然有些担忧,害怕搬来了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妇人并不居住于此,只是隔三岔五地来一趟,站在院中对着无人处说一些话后便离去。听她话中那口气,似乎她对面的那“人”是个男子,而她对这男子则有些倾慕之情,所以时不时地寻上门来帮他料理一下屋子。

既然这女子并不居住于此,邻里们也就不去自找麻烦,反而多少有些避开了她,连那处地方的门前都很少去。在少数几次的碰面中,这女子言语中还提起过居住在那的“人”,有人含糊告诉她,其实那里并没有住人,想看看她的反应。

怎知这女子听了这话后,竟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便表示他们说得对,那里确实没有住人。她竟然承认了那里没有人住,邻里们自然更加诧异了。等这女子再次去那里时,便有人偷偷躲在一旁偷窥,却见她仍是照旧对着无人处说话。

这般几次后,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这女子口头上承认那里无人居住,实际上却认定住在那的“人”只有她看得见!大家想通了这事,便都对她敬而远之,除了原来就住在那里的卓岳外,那处地方渐渐地也没人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到那里时四处都找不着人,只好去了那处屋子打探卓岳的下落,就此牵扯进了这件莫名其妙的事中来。现在,那间屋子无人居住的事已经确凿了,但是我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因为那些邻里们同时也确认了一件事,王红尔确实跟一个看不见的“人”来往了多年。如果我们是在撒谎的话,那么我们的谎言也是建立在王红尔的基础之上,可我们是初次到这里来,并不认识王红尔。

肥仁兄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忽然说道:“你松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既然王红尔的说法被确认了,那你们的说法也该被确认?”

我心一冷,他既然这么问,自然还是不信我们的说法。果然,他不等我开口又道,“就算她的说法被确认了,你们也难逃干系。万一你们和她就是一伙的呢,初来乍到可不能表示你们之前就不认识。对吧?”

我无力反驳,额上已经隐隐有汗珠沁出。

肥仁兄拿起桌上的一块布擦了擦手,然后将布丢开,手指在桌上轻快地敲动着,“周寻山在县警大牢已经被关了二十年,但是却神鬼不知地将保安团的经费偷了,然后嫁祸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将那批黄金带走。”

他说着忽然笑了起来,虚心地向我们请教道,“你们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是为了什么呢?”

“说这么多,你还不如赶紧去县警大牢看看他还在不在,”季明媚强笑道,“万一他已经不在了,那我们所说的岂不都成真的了?”

“不用去。县警大牢就是由保安团负责看守的,周寻山自始至终都在牢里。”肥仁兄看了我们一眼,“其实自从找到那批大黄鱼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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