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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所做莫不是鱼脍?”

“非也非也,你接着看便是。”

火猛地窜高,莫文远将凝结的油膏下在贴锅中,随着温度越来越高,油膏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液体。

猪油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如同弥漫的火星,只肖点燃,就能形成燎原之势。

待油升温至零界点,他猛地端起铁锅,将液体状猪油盖在鱼脍上。

“啪”

“滋啦滋啦”

滚油同鱼脍接触,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伴随油叫声的,是同一样猛然爆裂开的鲜香。

鱼肉的鲜美中带有一丝丝花香,又有葱花姜丝等味道浓烈的佐料,猪油还在沸腾,在晶莹剔透的鱼片上溅起朵朵细小的浪花,透着血色的肉瞬间被烫熟,呈现出浅淡的白色。

莫文远取了一朵完整的牡丹,将外部层层叠叠的花瓣剥下,只余最中间一小朵。他将小花放在鱼片中心,花瓣套花瓣。

“牡丹鱼片,请吧。”

“咕咚”

这是王蔚吞口水的声音。

“筷子?筷子在哪?”

即便是酒楼老板也不想着与他交好了,所有人都在咕咚咕咚猛吞口水,谁管他有没有筷子。

还是看莫文远比较厚道拿了双竹筷给他。

王蔚颤颤巍巍夹起其中一片鱼,动作小心而谨慎,生怕把鱼片夹断了。

高高抬起鱼片,高过鼻尖,张大嘴巴,将完整的一块塞入嘴中。

“嗯!嗯!嗯”

尽发出些意味不明的感叹声。

众人在他身后眼巴巴盯着看。

“怎样?”

“好吃否?”

“什么味道?”

王蔚:“嗯!嗯!”

他就跟不会说话似的,耳边的声音,周围人渴望的眼神,堂前简陋的环境都被他抛之脑后,王蔚已经全身心沉静在美食的世界中,他的味蕾在大海中沉沉浮浮,闭上眼睛甚至能够看见河水中游动的鲤鱼,游园会中盛放的牡丹。

酒水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花的香味在脑海中盘旋,鱼肉的鲜美与花的苦味完美糅合,配上姜丝与葱花的异香

他的思绪越飞越远,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的元宵节,同阿爷阿娘一起看灯会,所有美好的回忆被美食勾了起来。

“嗯,嗯嗯。”

周遭人看他埋头猛吃一句话不说,哪里能不知道盘中鱼片美味至极。

有人忍不住道:“可否分我一片?”

王蔚: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

堂前与酒楼很近,热油浇在鱼片上的味道太有冲击力,香味竟随风弥散,大堂里喝酒吃菜的客人都被惊动了。

“什么味道?”

“好香!”

“小二给我们来一份后厨正做的。”

还有些知道后台牡丹人菜之事的客人嘀咕:“这香气,不会是那小郎君做的吧?”

“不会不会,稚子而已,如何有这手艺?”

“难说,若此酒楼菜能香飘十里,生意还会如此?”

“额”

小二从后厨过来,同点菜客人抱歉道:“此香并非厨师所为,乃是后厨做牡丹菜的小郎君。”

众人惊呆了。

“真是那小童?”

“牡丹入菜味竟霸道至此,花中之王也!”

更多人直接站起来,也不摇头晃脑吟诵牡丹,往后厨冲。

并不逼仄的厨房中涌入人潮,房间更狭小了。

正好莫文远第二道菜好了。

“牡丹溜肉片,齐活。”

王蔚吃完了鱼片,他没有让人夺走一片鱼,吃独食吃的很开心,但莫文远买鱼的时候挑了一条大的,便是成年男人吃下去也半饱。

他望着吃了一小半的肉片,表情痛苦至极。

哎呀,他真的好想再吃啊,但是吃不完了怎么办啊,好舍不得啊!

身旁的人被美食所诱惑,恶胆向边生。

“王三郎啊,你看你既然吃不下,就让我们来点?”

“一片肉!就一片肉!”

“王蔚你大气些!”

“世家郎君,切莫小器了。”

王蔚双手护碗如同护食的母鸡:“不,不不!”

莫文远看他,联想到了咯咯咯咯咯叫的鸡,张开双手动作更像。

他不由自主漏出几声笑,又很快止住了,还好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肉片上,没有关注他。

莫文远朗声道:“王郎君,那牡丹花王……”

王蔚回过神道:“拿走吧拿走吧!”很嫌弃似的。

“啊!我的肉片!”

“贼!偷肉贼!”

“松口!”

莫文远吐舌头,也不不管身后乱象横生,捧着花盆溜走了,李三娘跟在他身后走了,走前恋恋不舍看了拥挤的人群一眼。

哎,她也好想吃哦!

任务完成

……

李三娘斜眼看莫文远,一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模样。

莫文远面露小媳妇之相,蜷缩在条凳上,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等待发落。

开了11朵花的花王牡丹放在桌面上,花婀娜多姿,在房间中彰显自己的魅力。

李三娘好笑道:“为了这盆花,你啊!”

莫文远干笑道:“我在路上晃悠,见许多人头戴花,煞是好看,便想阿娘你也该弄朵花戴戴。阿娘你姿容甚美,何不多拾到拾到?”

李三娘愣了,她实在没想到莫文远竟因这缘故大显身手。她的视线不由自主集中在了牡丹花上。

莫文远见李三娘面有动容之色,加把劲拼命煽情:“我想既是给阿娘你戴的花,寻常花朵定是不行的,它们怎能装点阿娘你?走了许久也就这花王能够入眼,恰好王家郎君人有趣得紧,说只要说出花之用便可予我,才有之前一番故事。”

李三娘看他表情谄媚,噗嗤一声笑了,又是感动又是好玩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是要说你,你这么怕做甚?做牡丹花菜又不是坏事。”

莫文远嘿嘿笑了:“不是动静闹得有点大吗?”

他从条凳上一跃而起,撞入李三娘怀中卖娇道:“阿娘”

声音九曲回肠,喊得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李三娘完全没有被恶心到,不仅没有,她还很受用莫文远的撒娇,谁叫她家孩子早熟得很,小时候就很有些主意,不仅将家中诸事打理得紧紧有条,还帮助她建立一番事业。

相对的,李三娘也没享受多少为儿子操心的乐趣,现在见莫文远撒娇,亲近于她,母性大发,将儿子揽在怀里死命揉搓,大有不揉到爽就不放手的架势。

莫文远被得有点惨,特别是一头丝绸般柔顺的头发成了鸡窝窝头,他苦不堪言,不由回想到了童年时被各色女郎大娘捏脸的惨痛历史。

罢了罢了!能够哄阿娘开心便好。

我也是彩衣娱亲了!

……

牡丹种寄托了莫文远一番心意,李三娘自然要戴,她已经与儿子说好,明日上街便剪下一朵,插在发间。

“好在我带了两件颜色明丽的衣服,否则穿粗布麻衣也不衬花王之色。”

莫文远吹捧道:“谁说的!阿娘美姿容,是牡丹衬你才对!”

“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李三娘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儿子的鼻尖道:“你这小人,贯会吹捧我。”

莫文远伸手指天:“我可对老天爷发誓,所说一切句句属实,阿娘你怎能说我在哄你?我是最真心不过了。”

李三娘投降:“好好好,随你怎么说。”

饭吃完之后,她才同莫文远说院落之事,其实她早该说了,但谁叫莫文远今日行事太多出格,又狠狠在洛阳城中刷了一波名望度,即使是见多识广如李三娘都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便拖到现在才说。

“硕鼠精?”

“是,我听其言,很像是你那日捉的精怪。”

莫文远道:“若是同一只精怪,阿娘你买下院子也不怕有事。”

“精怪被降本是大事,缑氏县又与此地不远,迟早会传到洛阳城中,等众人听说之后,对院子就不会有什么偏见,到时候再去白马寺中请几名师傅做法,去一去晦气,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若不够的话,我还有些薄名,硕鼠精也算是我降服的,”说到这莫文远顿了一下,想到之前是如何威胁硕鼠,他还有点羞耻,哎,他竟然说要把他切块炒了,听起来怎么比妖怪还要凶残啊!

妖怪吃人,他吃妖怪,真是……

其实能够降妖除魔是好事,但李三娘知道自家儿子并不喜欢此方面的名声被众人广知,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母亲,从不违背家中孩童的意愿便道:“我才不愿同众人说此事,你说的很对,若硕鼠精就是同一只,我就先买下院子,等左邻右舍都知道后再请白马寺的大师来。”

“不过院中曾经出过精怪,到底晦气些,还需请梓人来将院落重新装点一番才是,不,干脆推倒重建。”

这些事情就是李三娘应该考虑的了,莫文远并不插话。

李三娘又道:“那如何去找硕鼠精打听?不若找人去一趟?”

莫文远道:“不必如此,缑氏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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