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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羊也很激动,他不由自主甩动尾巴,细短的黑条前后左右到处摆动,慧智看了都手痒痒,恨不得揪一把。

咩咩咩咩咩!

怎么会是鱼!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啊!

“此乃黄鱼鱼鳔晒干后制得,少腥味,我将其做去腥处理后,同羊乳混合,隔水蒸炖两时辰,待鱼胶完全煮开后连同碗放入凉水中,羊乳便会逐渐凝结,待凝结好,就得到了你所吃的羊乳冻。”

王蔚猛地一拍自己脑袋:“黄鱼鱼鳔,我知是何物!”她阿娘寻常总吃此物,然烹调方式与莫小郎君完全不同,不过是合水煮了,他尝过一次,只有口感可取,味如白水,哪有羊乳冻好吃!

他狼吞虎咽,几口便将羊乳冻吃完了,腆着脸对莫文远道:“羊乳冻可还有?”

莫文远似笑非笑道:“便是有,也不能予你,我阿娘也很喜羊乳冻,她近日日夜操劳,我这做儿子的不能做什么,吃食上总不能再亏待阿娘。”

想占李三娘的鱼胶冻,门都没有!

而且,莫文远心说,鱼胶的价格很贵,他买了都肉疼,给王蔚一碗果冻就差不多了,多了他是真的送不起。

王蔚急了,他同莫文远相交几日,知他对李三娘异常看重,从他阿娘口中夺食难度不亚于虎口夺食。

他恶胆向边生,将主意打到自家阿娘重金买的鱼胶上,一旦物件名称与模样对上号,他便能从家中堂前把鱼胶偷渡出来。

“若我给你鱼胶,你可愿帮我做?”他比划道:“同你这袋分量相似,你给我做10枚如何?剩下鱼胶归你。”

莫文远也不太愿意占他便宜,他计算量道:“你给我此袋四分之一,我给你二十枚羊乳冻。”

王蔚确定这是笔顶划算的买卖,他道:“一言为定。”

……

王家乃洛阳当地豪族,于此地盘桓多年,便是新皇也不可轻易撼动。

王蔚行三,与上俩兄弟岁数差很大,他是王家夫妇老来得子,大孙子小儿子老人的命根子,两人从小对他就颇为宠溺,无论做何事都放任自如,待他长大后便养成了现在的性子。

虽不算游手好闲,却也不干干正事,弱冠之年,身无长物,也就养牡丹的手艺好些。不过匠人手艺,难登大雅之堂。

王蔚昂首挺胸走进厨房,房内厨娘见他,急得不行,有年岁大的体面下人问道:“君子远疱房,三郎何故来此?”

他张口便网罗谎话,脸不红气不喘:“我同阿娘谈天,偶尔说到鱼胶,她言其有滑肤补气之用,我很很是好奇,想一睹此物面目。”

老人都知王三郎君好奇心重,明明到弱冠之年,有时行事还同垂髫稚子一般,问题很多。

他将装鱼胶的袋子拿出来,挑出几片黄色胶道:“此乃鱼胶。”

王蔚故作好奇,将其放置手掌心,反复打量,末了似乎觉得没甚意思,便将其扔回袋子道:“可否予我些。”

“啊?郎君要鱼胶何用?”

“只是觉得它有趣得紧,想要拿些罢了,你别多问,先予我吧。”

鱼胶价格不便宜,但王蔚是府上三郎君,下人哪里敢违背他所言行事?更何况鱼胶价格虽巨,却只是针对其他食材,与府中金银财宝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钱的。

王蔚不费吹灰之力便要到鱼胶,美滋滋走了,庖厨中人现面面相觑,末了还是决定同夫人说。

……

“太多了吧!”莫文远看王蔚堆在他面前的装满鱼胶的布口袋。

“我是不知这么多能做几枚羊乳冻,反正多多益善,小郎君你就全做了吧。”

莫文远哑然失笑:“话不是这么说的,凡事有度,羊乳冻便是好吃,也不能吃太多,暴饮暴食,损伤脾胃。这样吧,我帮你做二十枚,你给我丁点儿鱼胶做报酬便是,剩下的还是都拿回去吧。”

“单作羊乳冻也没甚意思,我帮你做几枚花冻、果冻,滋味同羊乳冻不同,也很美。”

王蔚连忙好好好好好:“都依你!”

旅店中其他人竖起耳朵,听两人对话,很是羡慕,他们早上也见过羊乳冻,更是看了王蔚吃它时的表情,都口舌生津,恨不得大快朵颐。可惜鱼胶价格太贵,寻常人享受不起,便只能“望冻兴叹”。

王蔚带来的鱼胶质量与莫文远收的不同,不过一个小时便煮开了,他依次做了五枚羊乳冻,五枚牡丹花冻,还有十枚两种口味的果冻。

其中羊乳冻凝结地最好,奶水中有物质同鱼胶江湖反应,令其口口感q弹,与现世加工过的各色果冻不相上下。不用羊奶凝结的牡丹花冻,口感类似于慕斯,在凝结时,莫文远往化开的胶中塞了几枚花瓣。鱼胶质地不同于水,即使化开,都比水厚重,花瓣夹在其中,不上不小,好似困在琥珀中的小虫。

等了大半日,各色果冻新鲜出炉,王蔚心情很好,指挥小厮将其收了,往家去,他甚至开始盘算,今日晚上吃十枚果冻,明早再吃十枚。莫文远不可暴食的叮嘱早就给他抛到角落了。

“三郎。”

王蔚才到家,就被叫住了,转身只看见满头华发的阿娘,阿爷跟在阿娘身后,虎着一张脸,其表情之严肃,让他忍不住打颤。

“你要鱼胶做甚?”

“我今早吃了道名菜,乃鱼胶所制,其口感细腻远胜豆花,吃后久久不能忘怀,便取了家中鱼胶,给小师傅做,先才做还带回。”

“以鱼胶做?”阿娘将信将疑,她吃鱼胶从来都是煮沸了混汤,此法所做鱼胶,食之无味,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好吃。

王蔚忍痛道:“我分您一枚尝尝?”

“甚好。”

“咳咳。”他阿爷发出暗示性机强的咳嗽声,王蔚痛心疾首道:“我也分阿爷些。”

结果,两名从来没有接触到果冻的老人立刻被其味道口感给俘虏了,他阿爷很大爱无疆道:“既是此等美味,不若分你兄嫂侄子吃。”

王蔚眼泪都要哭干了,他的果冻啊!分一圈还剩多少?

心疼地抱住萌萌的自己。

……

黄鱼鱼胶,别说是唐代,现在都是稀罕物,造价高,难提取,价值远高于普通水产品。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莫文远:口!!!

此时此刻,他站在院落中,月光皎洁而明亮

,万籁俱寂,他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便是夜间出没的小虫似都陷入了梦香,不愿打破一室的寂静。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淡黄色的鱼胶表面,以莫文远的视觉看,胶似乎变成了白色,从下往上看,无数鱼胶堆叠在一起,下多上少,呈现出金字塔似的三角形状。

这是多少鱼胶啊!他忐忑不安、哆哆嗦嗦,几乎是他买来的几十倍几百倍!

纸条从半空中轻飘飘落下,翩跹优雅的蝴蝶也也不过如此,他眼明手快,攥住纸条打开。

丑而圆润的字挤满纸张。

“我想吃羊乳冻,鱼胶都给你。”

“我特意从潮州捕鱼,去水晒干,你得做百枚冻犒赏我。”

他将纸张折叠在一起:“且别说是百枚羊乳冻,便是万枚我也是做得的。”谁叫这里有小山似的鱼胶?

不过,到潮州捕鱼,又在几天内加工出如此之多的羊乳冻……

他心中早有猜测,此时并无恐慌,正相反,莫文远蓦地想起了净土寺内吃斋拜佛的硕鼠精。

你们精怪,都这么会吃的吗?

将有限的法力投入无限的吃货事业中,也难怪东土大唐如此和平了!

……

送上鱼胶山后,小饕餮惴惴不安。笨蛋笨蛋笨蛋!送鱼胶就送了,干嘛送那么多,这不是明摆着说我是精怪吗?要是莫小远害怕了不做冻该如何是好?

慧智安慰道:“我看不见得,莫小郎君可是会怪的人,区区鱼胶山吓不到他。”

小黑羊全身羊毛高高竖起:“咩咩咩咩咩!”

没吓到他但吓到我了!他再一次陷入差点被吃的恐惧之中。

慧智:“……”

你们得了厌食症的敏感饕餮真麻烦。

不安中小饕餮迎来了新的黎明,百枚果冻端端正正放在庭院中。

小饕餮:!!!

很显然,他赢得了来自莫小远的可贵友谊。

“送鱼胶可以,别送那么多。我没法和阿娘解释!”

……

李三娘看着鱼胶山,只感到一口气在胸中翻腾,不上不下。

“你说这些都是菩萨送的?”她面无表情,声音更无起伏。

莫小远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表情严肃,恨不得发毒誓证明自己的清白:“不错,我夜中梦到菩萨,他端坐莲台上,手持净瓶,慈眉善目,凑近我言想吃羊乳冻。半夜醒来便看见院落中堆满鱼胶,真乃神迹也。”

菩萨:???

你瞎说!!!

别污蔑我们出家人,我们不吃鱼也不吃羊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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