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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为师的脸真是要被你丢光了,那个邋遢的样子就不提了,居然还打不过一只猴子,让一个小丫头救你。”

已经是三更天,玄真子还拎着酒壶,喝得醉熏熏地在唠叨自家徒弟。

许嘉玄脸黑得能跟锅底有得一拼。

每回见一次这个不靠谱的师父,他就得被迫回忆一次小时候的狼狈。

那是他七岁时的事。

那年母亲病逝,才过了两个月,父亲就已经再定下亲事,还与他说那个继母是他母亲亲自定下的。

他一时不愿意相信,只认为是父亲太过薄情,争吵了几句,失言一并把未过门的继母骂了。

他就被发怒的父亲打了一顿板子,关到柴房让反省,他脾气倔,偷偷弄破窗子爬出来溜到玄灵观后山。

那个时候又饿又累,还受着伤,怎么可能不狼狈。

许嘉玄的往事不堪回首,玄真子却还在喃喃自语:“哼,你个臭小子当年才多大点,做着梦都喊胖丫头,我会对你负责的。”

玄真子嘴里的胖丫头就是打跑猴子救下他的小丫头,他只记得她咬猴子时的彪悍样子,还有被猴子挠得脸上都是血的样子。

他那时年纪是小,可见一个小丫头为救自己毁了脸,便说出以后会负责的话,但后来他就没再找到过那个胖丫头。

当年的糗事让许嘉玄头皮直发麻,忙夺了他手中的酒壶,把他扶到自己床上:“您快歇了吧。”

也不管他歇不歇,直接塞进被子里,就把蜡烛灭了。

转身的时候,还听到玄真子在迷迷糊糊地说:“命也命也。”

次日清晨,许嘉玄从书房回屋,推开门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上边写着为师只有你一个劣徒。

是回他上回送信过去的内容。

再往里间走,看到昨晚睡着玄真子的床上空无一人,被衾已经被铺得齐整。

这人真是来去随意。

他把信再放回桌子上,出门准备进宫。

正走出院子,就见到继母刘氏竟然站在前边的灌木丛边,穿着一身水色的袄裙,打扮得十分素净。

他扫了一眼,径直越过她往前去。刘氏紧张地喊了他一声,见他停下来,也不敢多耽搁他忙说清来意。

“昨日下午武安伯府的人送来礼物,我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许多年没往来,最终还是让带回去了。”

许嘉嘉玄眉头微微皱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便更显凶相。刘氏心头咯噔一下,捏着帕子不安地说:“可是我这头做错了,那我这就上门去给赔礼。”

“不,你这边没错,府里向来不收外边送的东西,这是规矩。”许嘉玄淡淡回了句,快步离开。

刘氏见他走远,长长舒出一口气,终于是放下心来。她前来问一句,是因为武安伯府三房和家里有着特殊,既然没错,那就最好了。

她身的丫鬟也怕许嘉玄,缩着脖子说:“侯爷还想让您给世子说亲呢,世子爷得听您的呀,您还是推了这事吧,不然闹出误会,世子爷又得记恨您。”

刘氏闻声神色黯然,很快就又斥道:“别乱说,世子只是规矩大一些。”

许嘉玄因为刘氏的话对武安伯那头更加不满,进宫后直接禀明皇帝,武安伯府的下人有供出曾目睹夫妻间不合,武安伯几回动手,请示是否要再查下去。

明德帝近来几天心情不顺,有人撞上来,当然是把气都给撒里头,一句查就定了论。

许嘉玄只能再为此事奔波,同时心中的那个疑团又滚了出来。

武安伯府如今式微,武安伯在兵马司十几年了,还是个千户,不该让明德帝这样郑重一查到底。其实皇帝一句话就能撸了武安伯的爵位,但现在明显是在折磨武安伯府。

难道真是陈首辅让南镇抚司上报,明德帝就是在给陈家出气?

许嘉玄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结论,沉着脸带人往北郊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陈老太爷便来到乾清宫,明德帝一句话让他连官帽都摘了,放在地上一并跪下来。

“陛下还是让臣告老吧。”

让他外孙女配那么一个煞神?!

皇帝今天是疯了吧!

明德帝坐在龙椅里,被他直接拒绝得脸色不太好看,只能把玄真子说的那些话一一道来,末了叹气道:“她亦是朕的女”他怎么可能会希望她过得不平顺。

“陛下慎言!”陈老太爷却在关键时刻打断了明德帝的话,“臣的外孙女没有这个福气,如若陛下真要执意,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抗旨到底!”

让他外孙女嫁入威武侯府,这与跳入火坑有什么区别!

“首辅”明德帝脸色铁青,高喊一声后,又不得不压下脾气劝道,“有朕在,威武侯府还敢放肆不成?许嘉玄品格并不像外头传言那般,,这么些年来,他为朝廷做的事你最清楚,他何曾因为私怨又真为难过陈家。单论能力,放眼整个朝廷,又有哪个青年能与他并肩?”

“陛下收了臣这脑袋吧。”

跪在地上的陈老太爷丝毫不为所动,裴公公想到帝王跟陈家那些理不清的羁绊,忙打圆场,去把陈老太爷硬生生从地上扶起来,又为他带好帽子。

“陛下爱重之心,如何会比首辅少,您先莫要动气,再如何也不能拿社稷来堵气不是。太子如今还得要您辅佐着,您这样就说要罢官的,不得叫陛下伤心,叫太子殿下也伤心。”

陈老太爷严肃的面容缓了缓,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转而说起政务。明德帝憋着一股气,望着陈老太爷那张苍老的面容,那口气又因为当年过错的愧疚慢慢散去,最终没再提此事。

裴公公站在明德帝身后,一副打瞌睡的样子,等到首辅离开,才慢悠悠走到皇帝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心中烦闷的明德帝闻言双眼一亮,赞许地看着他:“确实该如此!”

陈老太爷从皇帝那里离开,心情同样糟糕不已,回到内阁交待了几样事,便直接回了府。

梓妤正在陪在外祖母身边,扶着老人在廊下慢慢走动。

他来到院子便见到这一幕。一身柿子红袄裙的外孙女笑容明媚,像绽放在这萧瑟冬日里的一朵海棠,明艳动人。

他想起少女时期的女儿,也爱这样笑,也爱穿这样明亮的颜色,可惜老天并不眷顾他的女儿。

难道他又要连外孙女都保不住吗?

明德帝能全听信玄真子,难道就没有私心?

锦衣卫始终都是皇帝的亲信,外孙女除去命理一说,嫁到威武侯府,不也是帮着皇帝更加稳固握着这一柄利刃?!

陈老太爷站在门口,望着外孙女的身影微微恍惚。

还是梓妤先看到他家来了,朝他喊了声外祖父,又规规矩矩向他福一礼。陈老夫人见丈夫这个时辰出现在内宅,颇惊奇:“是我又糊涂记错时间了?”

还茫然看一眼天上没到高位的太阳。

陈老太爷一时气闷甩开政务回了家,听到发妻这样问,耳根微烫,有种回到年轻时沉不住气的感觉。

他抵拳咳嗽一声,来到两人跟前:“今日朝里没有什么事情,就回来吃午饭。”

陈老夫人又看了眼太阳:“午饭?不是才刚才早饭没有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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