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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腾着一阵水雾,梓妤略嫌弃地往侧边躲了躲。许嘉玄失态过后忙去翻身上想找帕子但他现在穿的是太子的便服,宫人自然不会再为他备一条空空的两只手只能尴尬地放下。

“给。”

正是尴尬的时候,一条素白的手帕就递了过来。

是梓妤给他递去的。

许嘉玄没转头伸手拿过压了几下嘴唇。手帕上淡淡的香味就窜到呼吸里让他忍不住多吸几口气。

梓妤在这时却说:“这帕子可能是太子的陆选待准备的,多半是哪个大宫女的绣活。”

许嘉玄吸气时一下就呛到了,还把手帕甩了个八丈远,任它飘落到在地上沾灰。

他一惊一乍可把梓妤逗得再忍不住笑出声。

谁让他刚才对那帕子一副舍不得用似的珍惜着还闻呢都不知沾的哪个女人用的香。

许嘉玄很快回过神来她是故意的止不住黑了脸。

偏她笑得不能自已,额头抵在自己肩头上细柔的头发蹭得他脖子有些发痒。他低头看到她恢复些许红润的脸颊如同三月的桃花瓣那样娇艳的颜色,才最适合她。

他又移开视线看到对面透进窗格的阳光。眼前是暖暖的几束金光耳边是她愉悦的笑声方才被她点破心思的尴尬竟也没有了,他也一扯嘴角弯了个浅浅的弧度。

梓妤笑过后就郑重跟他说先前未完的事:“我还是认为太子不会做下这种事情,你且先放下成见,再看后续可好?”

她说话的声音向来是又轻又柔,让人听着就不忍反驳。

可她对太子似乎十分信任,让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板着脸点点头算是暂且应下。

很快,去追惠和公主的人回来。

惠和一脸紧张进到绛雪轩,先是闻到汤药的苦味,抬头朝帝后那儿一看,发现吴皇后正皱着眉喝药。太子站在吴皇后身边,为她捧着杯清水。

她视线再一转,见到坐在侧边的许嘉玄和他新婚妻子。许嘉玄神色极冷,无形的目光都似乎有了棱角,直刺向她!

惠和迈开的脚就轻轻打颤,硬着头皮要给父皇问安,她心中早惶恐地想是不是事情暴露了!

还没等她跪倒,明德帝已经一拍桌子,怒道:“惠和!你差使人推威武侯世子夫人落水,是也不不是?!”

惠和公主当即就身子一软,大脑都有瞬间的空白。

果然是事发了,被发现了!

可是怎么会被发现。

惠和公主害怕又心虚,张口就想喊冤,但明德帝没给她这个时间,当即让锦衣卫把奄奄一息的黄衫宫女给拖了进来。

明德帝一伸手指着那宫女说:“这个宫人在你出宫前曾伺候过你,是不是?!”

“父皇!肯定是这个宫人诬蔑女儿,女儿和世子夫人无仇无怨,怎么会陷害她!”

惠和终于喊出声,手指狠狠抠进了地砖的缝细里,连指甲都快被折断都没有发现。

许嘉玄眸光一沉,冷声道:“那这个就要问惠和公主你自己了,公主是真的打算一点体面也不要了?如若是,臣就大不敬一回,替公主说出来是什么仇和怨?”

面对质问,惠和公主抖得如同筛糠。

她明明还另安排一个人要再除掉宫女的,怎么就能事发,她们明明都应该死得无声无息!

惠和公主自小在宫里,小时候就亲眼见过生母如何整治敢媚上或争宠的无地位妃嫔,耳需目染下,她跟生母一样精于算计。

只是最后是算计到了父皇的一份宠爱,可她最想要的还是没能得到。

如今,那份她算计到的宠爱也要毁于一旦!

惠和公主神色惨白,明德帝再度一拍桌子,厉声道:“究竟是不是你!难道你也要朕用刑不可?!”

用刑宫女的惨状就在跟前,惠和公主吓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哪里还敢再隐瞒,一边哭一边老实招来。

明德帝听得怒火心中烧,在惠和爬到他脚下要求饶的时候抬脚就揣开!

屋子里响起一声惨叫,惠和正好跌在梓妤脚边,梓妤忙把露在裙子外头的鞋子一缩,缩到裙下还往里坐了坐。

她可不想挨着这个要自己命的人。

许嘉玄听到惠和公主说还准备让另一个太监除去宫女,神色一凛看向太子,站起来朝明德帝拱拱手,沉声道:“陛下,臣有不情之请,想让人去把那个太监带来。”

现在事情十分清晰,即便他怀疑也没有漏洞,因为惠和招得清清楚。但如若那个太监就是太子所说已经服毒身亡的,那太子的嫌疑绝对洗不掉!

因为惠和口供中,并没有让那个太监去给太子传信。

许许嘉玄为抓住这关键的一点紧张,然而,等到那个太监被活生生带到跟前来的时候,他终于没办法再去怀疑太子在这件事上有关联。

那名太监招了自己见到宫女落水,梓妤却好好的,他就从埋伏的灌木丛中出来偷偷上前,再把人推水里。当时四下无人,他以为成事就匆忙走了,结果太子却阴差阳错被人传话来到湖边!

梓妤听着这一层一层算计,心中发寒。

在这些贵女眼里,人命抵不过一口怨气。

如若她不会水,她肯定逃脱不掉,也不能把那个宫女推上水面,呼救引起重视!当然,最重要还是那个泼了自己茶水的宫女。没有她的感激,想把自己唯一的私物,要拿那一坛子腌菜当谢礼折回景阳宫去,遇上许嘉玄,这事情也不会被揭发那么快。

梓妤垂下了眼眸,双手藏在袖子里,让人看不出情绪。

事情到这个地步,明德帝除了心惊就是愧疚,对梓妤的愧疚。

“你自请去出家吧。”

明德帝闭了闭眼,在惠和的哭泣声中无情无绪地丢下一句话。

惠和尖声哭着喊父皇,明德帝摆摆手,让锦衣卫的人把她拉了下去。

吴皇后这个时候眼神还有些空洞,见到惠和被拖走,也还是发愣的那个样子。直到惠和的声音远去,吴皇后终于转了转眼珠子,抬头看太子说:“没有人要害我们了,陛下为我们作主了。”

太子听得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嘴里一片苦涩。

处理惠和只是因为她陷害别人,并不是为他,但吴皇后神识不清,只当是皇帝整治了要害他们的人。她甚至都没认出来那是惠和公主。

明德帝闻言沉默着,吩咐太子先把吴皇后送回宫。

吴皇后这会连梓妤都不认得了,眼里只有帝王和太子,动作极缓慢地朝帝王福一礼,任太子扶着往外走,嘴里还在喃喃地说他们不敢再来害我儿。

随着太子和吴皇后离开,明德帝看了好几回女儿,不管是惠和的冲击,还是吴皇后又发病,还有暗中有人藏着要对太子不利,一样一样都让他又愧又烦心。

他到底没能再说什么,这都是他作的孽啊,都是他的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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