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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妤说:“你就是个大傻子。”

梓妤得知外祖母昏厥后第一时间赶到沉着脸指挥丫鬟婆子们行事。

陈老夫人被安置在床上此时已经悠悠转醒郎中还没赶到,梓妤用勺子一点点喂她喝温水。老人喝了几口,长长舒出一口气她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老人看着肖极了女儿的外孙女,想到女儿命运多舛,如今外孙女家来才几天,又被可恨的人败名声。

梓妤见她唇动动了,眼中都是焦急忙低声安抚:“外祖母您不要着急,孙女好好的在这儿呢。外人怎么说道是外人的事知我的人不在意,不知我的人要介怀又与我何干?”

她轻声细语陈老夫人听得心中一震缓缓闭上眼拍了拍她手背:“还是我们的小鱼通透你放心外祖母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嫁了。”

梓妤笑了笑知道老人在对母亲的遭遇上有心结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亲事十分在意。这事情一时半会也解不开她没有再说什么细心帮老人掖好被角正好她两个舅母得到消息赶到,便起身走出屋。

“我们去梅园给外祖母摘枝蜡梅来放屋里。”

她走到廊下,把靠着门柱子的绿茵喊上。

绿茵眸光一闪,当即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路往梅林去,梓妤没有穿木屐,在缓缓化去的积雪把林间的地润得湿软,她踩在上边被泥水溅湿了鞋子也不在意。

寒风穿过枝叶,吹起她的衣袂,来到一株花瓣纷落的蜡梅树前,她终于停下问:“来的是武安伯府老夫人?”

“是。”绿茵低声回道,“武安伯老夫人来得其实也蹊跷,而且武安伯府和威武侯府有些姻亲关系,但少数人知道。”

“又有人在中间挑拨?”

上门直接要娶她为继室,她一个落魄的陈家表姑娘,这亲事看着已经是她高攀了。但若陈家的人要是知道两家有姻亲,这提亲就成了羞辱。

更何况武安伯的嫡妻是被凌虐致死的。

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却比谁都清楚。

绿茵低头思索着说:“姑娘,是不是姓周的。”

“现在也说不好,但不管是谁,拿着我挑拨两家的仇怨,哪里能容得下他这样既毒又蠢的!”

“姑娘的意思是”

梓妤双眼一眯,眼底有厉色闪过:“叫人把武安伯虐妻致死的事情报上去,我们在后边看武安伯找谁闹,就知道谁在后头做鬼神。”

绿茵会意点头。梓妤已经踮着脚折下开满蜡梅的枝桠,又往青松院里走,心里在琢磨陈家和许家当年结怨的事。

当年结怨,所有人都认为是意外,她二舅舅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当年才会去许家赔礼。她也试图查过,结果确实是意外所致,可到今天武安伯的人前来提亲,她又有些怀疑了。

她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挑拨起两家的恩怨。

她抱着蜡梅枝,幽幽梅香也没有能让她心情缓和。

陈老夫人昏厥过去了。

许嘉玄从兵部出来后就听到鲁兵这么一句话。

他敛了敛神,细细打量鲁兵脸上的神色,见其满脸无辜又问:“你上门还没来得急说缘由就被赶出来了?”

鲁兵点点头。

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许嘉玄总算长见识了。

从一个坏事的校尉开始,鲁兵就跟中了邪似的,步步往浑水里淌。果然一个人有长处就会有短处,鲁兵长处是一身好功夫,力大如牛,短处显而易见。

“副使,属下闯的祸绝不能叫您背了,只是这会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才好。”

陈家人估计听到锦衣卫三字就要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都给生吞了,更何况不久前首辅才在陛下跟前参一本。

鲁兵自己也头疼。

许嘉玄身边有人就不忿道:“千户又不是故意的,分明是姓周的挑拨才闹成这个局面,而且陈家当年怎么对待我们侯爷的,误会就误会了,谁还稀罕他们不成!”

鲁兵闻言忙示意那人闭嘴,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许嘉玄已经冷眼看了过去。

那人被看得低了头,两股颤颤。他才冷冷地说:“我说过,一码归一码。打仗破城还不杀老弱妇孺,身为男人,先拿一个姑娘家出气就已经够叫人不耻,被人算计只能说是自己蠢!”

鲁兵被骂得脸上阵红阵青,下刻又听到许嘉玄说:“把衣服脱了,手绑上!”

众人都愣在原地,有人焦急地喊副使,知道他是想要处罚鲁兵。

鲁兵也愣了好大会,在许嘉玄冷然的目光中一咬牙,把佩刀解开丢在地下,然后开始解软甲脱上去上衣。

把自己上身剥了个精光,又高吼一声:“拿绳子来!”

下边的校尉只能摘下腰间的绳子,按着吩咐给绑上手。许嘉玄此时沉着脸翻身上马,鲁兵似乎就有些明白了,不用他再说话,自己就让人把绳子系到马身上。

众人脸色变得铁青,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许嘉玄策马,鲁兵在马后嘿嗤嘿嗤跟着跑。

等到两人已经跑出一断距离,才有人反应过来忙骑马跟上,都往陈家那边去。

陈二老爷那边收到消息就带着太医一并赶回家,先前郎中已经把过脉,说只是急火攻心,歇息几天就好。太医那边也是一样说法,总算让陈家人都放心下来。

陈二老爷坐在厅堂,心里是止不住的怒意,到底没忍住一拍桌子就又站起来:“我这就去问问姓许的,究竟想要做什么!”

二夫人忙上前去拉他袖子:“别这样,哥儿和姐儿都在呢,你要吓着他们的。”

陈老夫人晕倒,在上课的陈家三位少爷也匆忙赶来,此时跟着陈莹玉和梓妤都坐一块,听闻二夫人的话都纷纷开口相劝别动气。

陈二老爷铁青着脸被劝得再坐下,外头有管事跑得直喘来禀:“老、老爷,锦衣卫那个许副使跑来了!”

一句话让陈二老爷被针扎了腚似的,瞬间又窜起来,骂道:“他还敢来!”

管事此时咽了咽唾沫说:“他、他绑着之前来过的鲁千户,说是要给老夫人和表姑娘赔礼的!”

他说话大喘气,可把众人都吓得不轻,连梓妤都差点以为许嘉玄真受了挑拨。

陈二老爷却是一脸见鬼了表情,那个许煞神绑着人来道歉?!

“走,我们看看去!”他一招手,大步迈了出去。

梓妤和陈莹玉却被二夫人拦住了:“你们姑娘家家的,别去。”

“二舅母,他指名说来给我赔礼的,我不去可不好。我跟着去瞧瞧。”

梓妤心思巧得很,不过一瞬就找到借口。

二夫人只好拦着女儿,让她不要乱跑,陈莹玉急得鼓起两个腮帮子。

众人来到前院的影壁前,果然见一身飞鱼服的许嘉玄站在空地间,他身边站着个直喘粗气的男子,精光着上身,眼看站都要站不住了了。

跟在梓妤身后的绿茵就哎呀一声,梓妤的表哥表弟忙一个要去捂她的眼,一个要拽着她转身,另一个严严实实挡在她身前。

陈二老爷也惊得大喊:“成何体统!!”

许嘉玄没想到梓妤也会跟前来,但都已经见到了,只能朝陈二老爷拱拱手说:“我的属下多有冒犯,此时便绑他来给赔礼。”

他说完也不管陈二老爷想,直接一抬手就朝鲁兵挥了一鞭子。

鞭声啪的一下,响亮清晰,回荡在寒风中。

鲁兵身上霎时就见了血,他一路跟着马跑来,几乎要力竭了,险些被冲击的力道抽得要跪倒。

陈二老爷被惊得往后退了步,梓妤已经拽开表哥的手,回头看到鲁兵脸色惨白。

她挑挑眉,许嘉玄的目光直视着她,二话没说,抬手又一鞭!

鲁兵眼角也跟着狠狠一抽,疼得额头都冒出冷汗。

有了一和二,自然就有三,在打到第五鞭的时候,鲁兵终于扛不住单膝跪倒。

在后边的一众锦衣卫都别开眼不忍看。他们站在后面,鲁兵已经皮肉开裂的后背最清楚不过。

正是在这个时候,陈老夫人被人抬着辇赶过来,见到眼前和说的一样,许嘉玄竟真带人来赔礼。

陈二老爷见母亲前来,忙去搀扶着要起来的老人,语气里都是担心:“您怎么过来了。”

“我要亲眼看看!”

梓妤也在一边扶着老人,陈老夫人盯着许嘉玄,一手指向鲁兵:“就是他害得我的妤姐儿被人说道?!”

许嘉玄又看梓妤,在她依旧明艳的面庞找不到任何情绪,他点头说:“是。”

“你要打他多少鞭。”

“按锦衣卫的军规,无端生事,散播谣言者,十鞭。”

陈老夫人冷笑,说:“好,你打!我数着!”

许嘉玄闻言毫不犹豫,连抽五下。

陈老夫人数了五下,说:“怎么只有五下。”

后边的锦衣卫就喊:“先前已经打过五下!”

陈老夫人沉着脸:“先前我又没数,我哪里知道。”

鲁兵一闭眼说:“副使,您继续,属下犯的错,属下认!”

许嘉玄没说话,抬手又挥一鞭,老人就扬声数道:“一。”

接着是第二鞭,老人又扬声数道:“一。”

锦衣卫的人都变了脸色,连着五下,陈老夫人都是数着一,有人气得想要上前理论,许嘉玄此时把鞭子一扔。

陈老夫人盯着地上的鞭子说:“怎么,我还没数完五呢。”

他神色淡淡地说:“剩下的,我这御下不严的上峰来,您抽到解气为止。”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还是认为我这婆子胡搅蛮缠?!”

“不,我若要威胁您,就不会再打完刚才的五下。许某不才,但是非分得明白,他今日受这十五鞭,哪怕二十五鞭都抵不了过错。可这也有我约束不力之过,我领我该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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