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他哭累了,压抑的情绪释放得差不多了,安缇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寺庙结满蜘蛛丝的石像。
阿古坐到他身边,“跟我讲讲你的事吧。”
若蒽给剩下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纷纷退到门口。
“你爹也是奴隶?”安缇的声音已经哭哑了,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恩。”
“这么说,你也是奴隶?”
“曾经是……那年我六岁,不小心踩坏了主人种在后院里的一朵花,主人要把我杀掉,我爹知晓后就拼了命把我藏到一个黑色的房子里,给我准备了食物和水,我那个时候懂事,听我爹的话待在里面不出来,后来风头过了,我才出来晒晒阳光,可是……”阿古的声音哽了一下,“可是当我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发现门口躺着我爹的尸体,他的尸体上爬满了虫子……”
“后来呢?”
“我爹生前……说过他很想要知道海的另一边是怎么样的,所以我当时用尽一切办法带我爹上船,那船很小,上了船后我就这么跟我爹一路漂泊,漂泊了很多天,直到遇到了风暴,我被翻到海里去了,那时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漂到了一座岛上,被人救了……”
安缇安静了很久,阿古也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安缇才沙哑着声音道,“我从来没有哭过……我爹告诉我,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我有一个姐姐,刚满十六岁,去年就被摄政王的人带走了……”
“我爹一直很想她,可是跟姐姐见面,她身上的伤口总是只多不减……”
“我爹很难过,却无能无力……”
“我午夜醒来,总是看到他拿着姐姐的画像流泪……”
“有一次,竟哭出了声,惊醒了主人的猫,后来我爹就被主人割了一块肉,给猫吃……”
“我不敢反抗,因为每天都有奴隶被人从我眼前拖过去……”
“有一天,姐姐忽然来找我们了……”
“爹很高兴……”
“可是姐姐却告诉爹,说她真的受不了摄政王手下人的凌辱,她要跑,哪怕是死,她也要跑……”
“爹答应了……”
“我们就一起跑,跑啊,跑啊,爹忽然就犯病了……”
“姐姐为了给爹偷药,被发现了,可是姐姐还是拼了命把药送到我手里……”
“我拿了药,姐姐告诉我有追兵,让我跑,她随后,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姐姐……”
“我回来后,熬了药给我爹,我爹问我姐姐去哪了,我没有回答他,但是就算我没说,我爹也知道,姐姐不会回来了,当晚,爹喝了药就一直看着姐姐的画像,之后睡了过去,就再也没醒过来……”
“为什么……”
“我们只是想要一点自由……”
“我们只是想要……一家能平平安安……”
阿古抱住安缇,久久无言。
阿古从里边走出来,祖泷瞥了他一眼,朝瑾走过来,“阿古?”
“你没事吧?”若蒽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
“他怎么样?”若弘上前。
“他说要带着他爹和姐姐的尸体离开这里,等到有一天他有本事,再来给他爹和姐姐报仇。”
“他走得了吗?”若蒽担忧地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
“我们要不要帮帮他?”四幽往里边看了一眼。
“不,他说,他很感谢我们,让他终于释放了心中十几年的压抑,但是接下来的路他要一个人走,所以不管他能不能逃出去,他都不希望我们插手。”
“这是他的选择……”
“我们走吧。”阿古低声说,其他人面面相觑,都配合地腾出一条路来给阿古,大有恭送大佬的架势,阿古一见,不禁笑了笑,“你们这些家伙……”
经过这件事,一路上大家显然安静很多,“你们……会不会看不起我啊?”阿古走着走着忽然问。
朝瑾一把搂过阿古的肩膀,“你是我兄弟,谁敢瞧不起你,我揍谁!”
“阿古,不管你是什么背景,我们都是兄弟!”岳明从另一边搂住阿古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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