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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从地窖上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背脊,转去厨房给自己做晚饭了,眼看月上树梢,别人家早就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了,她才正要开始这一天最后的工作,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稍微有些烦躁,要是自己忙完有热菜热汤等着她就好了。

贴饼子用的虾酱,是上饶河打捞上来的河虾制作而成,做法是安阳的秘密,虽然加入了大量的粗盐味道很咸,但是鲜味十足,又能保存很长时间,是她来到县城首先推出的一款人气酱料,朱老板也用她的菜谱,推出了一系列备受好评的菜肴,只是,卖得太好也是烦恼,她除了没日没夜的做虾酱,别的酱料是说什么也来不及弄了,眼看就要春末,她的春芽也没来得及去采收,早就断货了。

外头已经有了梆子声,安阳打了个呵欠,又累又困,可精神却异常亢奋,咬了一口出锅的饼子,她放弃了吃饭的念头,早饿过去了,根本就没有食欲,从桶里舀了一勺凉水洗了把脸,决定再做一些,不然等明天芳香斋的小二来了,会一次性的把地窖搬空,下次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笃笃笃”,安阳探头,这么晚了,会是谁来呢?她除了小二和朱老板,一天见的最多的,就是那些酱料坛子了,这院子在小巷的最里面,根本也没几户邻居,再说,从一开始的鬼宅到现在的福地,依然还是没有把人们的敬畏之心打破,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来附近走动。

“谁呀!”安阳站在厨房门口大声询问。

“安姑娘,是我,景忠。”熟悉的声音传来,安阳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擀面杖,开门去了。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不是明天取货吗?”安阳只打开了一点门缝,并不打算让芳香斋的小二景忠进来。

“真是抱歉啊,这么晚还过来,有两位客人找到了芳香斋,说要见见安姑娘你,掌柜的没办法,只好让我带着过来了。”景忠虽然有着憨厚的面相,但人是十足的机灵。

“谁要见我?”安阳看了看后头,就见涉老从马车旁走了过来,安阳的手攥紧了门栓,“我不认识你。”

涉老笑道:“安阳姑娘别害怕,老夫是帝国学院的院长,姓涉,这位是老夫的好友,金陵侯府的金老侯爷,前不久在上饶村李家住了几天,说来惭愧,不得见姑娘,总是记挂着,想来问问。。”

“那灯谜?”安阳打断了他,这二人她虽然不认识,但是在李珍珠那里可是久闻大名了,不管是谁先猜出了的吧,总之是猜对了不是吗?既然猜对了,他们为什么后还要纠缠呢?哎?这事不对啊,她好像不打自招了。

涉老浅笑,“老夫从旁得知,那灯谜是姑娘先一步猜到答案的。”

“从旁得知?”安阳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都没告诉我他的名字,倒是把我的话一字不漏的全说给你们听了?”

“他可没那么好的记性,做不到一字不漏。”

“哎哟,什么味儿啊,真香,老头子可一天没吃饭了,管不管饭啊?”金景彰被可岚扶着,虚弱的走到门口,“小丫头,你看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为了找你,我们俩老人家可是走了一天的路,都要饿死了。”

“是啊是啊。”景忠在一旁应和,“掌柜的说要留二位客人吃饭,都没留住呢,还让我告诉安姑娘一声,别忘了之前的情分。”

什么情分?莫名其妙,可安阳还是要给朱老板一点面子的,她不情不愿的打开大门,“进来吧。”

涉老先一步跨了进去,四下张望着,可岚松开金景彰的手臂,和童子归置那些礼物去了,景忠刚要上前扶一把,被金景彰灵巧躲开,刚才的虚弱荡然无存,手脚精神的走进了大门。

“你先回去吧。”安阳拦住了景忠,“明天还是那个时辰,别早来了,我可不开门的。”

景忠把伸出去的脚又落了地,尴尬的笑了笑,“安姑娘费心,我这就回去了。”

“不送了。”安阳并不关大门,回了院子,可她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咬着饼子的两位老人家在树底下溜达呢,还时不时来两句对这个地方的评价,她一跺脚有些生气的喊道:“没让你们吃那个啊!”她可以现做的,一顿饭而已,没那么麻烦,可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还不告而拿。

审核老嚼着饼子,表情很是满意这个味道,“安阳丫头,这是什么?口感很微妙啊。”

“可是却很好吃。”金景彰吃完最后一口,又问道:“还有没有了?”

安阳忍着心里的脾气,“没了,一共就做了三个。”

金景彰叹气,“这俩我都没吃够。”

“什么!有一个我咬过了!”

“咬过了怕什么,又不是毒药,去,给我倒杯水来。”金景彰坐到了大树下的摇椅上,摸了摸肚子。

安阳刚要发脾气,可岚从后头进来,清冷的说道:“安阳姑娘,奴才来沏茶就好,只需借用一下厨房。”

“就在那儿,快伺候你的主子去吧。”

涉老在一旁坐下,笑着跟她招手:“过来我身边坐。”

安阳不理,“您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还有事儿忙呢。”

涉老自讨没趣,也收了拉近关系的想法,说道:“这饼子味道不错,是你自己做的吗?”

“当然了!藜麦的饼子加上虾酱,可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安阳很骄傲。

虾酱是什么,涉老已经从芳香斋略有耳闻了,可是这藜麦,他看着安阳,就像在看一个很生气的宝库,“藜麦这东西,我都没听过,你从何得来?”

“别人给的啊,前些天有对母子在芳香斋吃了饭没钱付账,就想拿这个抵账来着,可朱老板又不认识,差点把人家送去县府呢,后来,我看他们实在是可怜,就帮了他们一把,然后他们就把这个给我了。”

“哦,那是他们告诉你的?他们从何而来啊?”

“哪能告诉我那么多,他们看上去还算好,可是我能感觉到,应该是逃难来的,这藜麦,长在外邦的芦荻山上,口感不好,所以已经很久没在庆东原看见过了。”

还是俞下六部被尽数剿灭带来的后果,涉老虽然觉得这件事是必然的,但还是会心痛,毕竟战争的代价是沉痛的。“老夫很早之前就想问问安阳姑娘了,你这些学识是从何得知?”

“跟你有关系吗?”安阳不高兴,再问的细点儿,真拿她当犯人了?

“虽说没关系,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

“无可奉告!”

“那安阳姑娘可以讲讲这藜麦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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