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楚夫人看到提扶得以回府,喜出望外,精神好了许多,被王蓟之一说,顿时又胸闷气短,头痛难忍。
这时候,袁道按方熬好了提扶小姐的药,在外间通报后得到应允进到内室,见了礼,恭敬的走到床边,将晶莹剔透的药碗轻轻的放在床边的小玑上,道了声:“夫人,奴才来给小姐喂药。”
楚夫人点了点头,将提扶递到袁道怀中。
提扶房中的大丫头青荷很默契的在一旁端了药碗侍候。
王蓟之颇感奇怪,小姐房中的丫头不亲手侍药,怎么弄个小厮来做这个精细的活计?给婴儿喂药便是已为人母的婆子们都要费些力气,这个年纪不过十来岁的小子怎么如此受夫人和大人信任呢?
只见袁道一手抱着小姐,一手从束腰之中掏出一个白得有些晃眼的冰绡缝制的小包,小包的一头缝着一个精致的,编织得极为漂亮的荷花形状的盘扣。
青荷一手持药碗,一手帮助袁道解开盘扣,从小包中取出一个形状奇特的物事。那东西是由白银打造而成的一个圆筒,圆筒中套着另一个细一些的圆筒,里面那层圆筒的尾端做的象只飞翔的燕子翅膀,圆筒的前端逐渐收缩最后变成一支纳鞋底的粗针一般的东西。
王蓟之瞪大了眼睛,搞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再转眼扫视一圈,发现其他人并不以为怪异,可见大家是司空见惯了的。
原本开了药方他已经可以告退了,但看了袁道拿的这个东西倍感好奇,便站在原处观看。
只见袁道将那物事的细端伸入药碗,中指和拇指捏住圆筒,无名指和小指在圆筒尾端那双燕子翅膀上一提,原来里面那层圆筒是活动的,被拉出来好长一段。
紧跟着,青荷跟变细法似的又从那个冰绡小包里面取出一根鸭肠一般的细细的软软的管子,俐落的套在圆筒前端那根长针模样的东西上,然后,袁道放下圆筒,用手指在提扶头后枕骨处一压,婴儿便张开了嘴巴,袁道又拿起圆筒将前端的软管放入婴儿口中,调整了一下位置和深度,再用拇指缓缓的按压圆筒尾端燕子双翼。
王蓟之的医术亦是不可小视的,他锐利的双眼发现袁道抱着提扶小姐的那只手中精光闪烁,一根银针已经配合着另一只手推筒的速度在提扶左手劳宫穴中点、提、弹、拉。
一柱香的功夫,半碗的汤药已经进入提扶小小的胃肠之中,没有一滴散落。
王蓟之发现自己身子僵硬不能动转,背脊发凉。袁道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怎能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这手银针送药之法,连他也不能确保安全无虞的施术,更逞论受术者是个未满百天的婴孩儿?认穴便是极难的,力道和手法更是要求精准非常,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渐渐的王蓟之便由惊愕转为羡慕、嫉妒外加无尽的担忧。心中一时象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他看袁道的目光也从惊奇变为阴鸷。
袁道却并不知道,他的单纯,不善遮蔽锋芒,为他种下了一颗霉运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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