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几个山民推着几辆独轮车来到学校,菁菁跑到一个秃顶的老头跟前欢喜得直叫张爷爷!
我细细一看,这是张写满风霜的脸,廋小的个子,黝黑的皮肤,一笑,露出黑黑的牙齿,手里拿着个长长的烟袋,这我在电视上见过,一吸会咕噜咕噜响,叫什么水烟袋。
“张叔回来了。”络腮胡跑过去帮着把独轮车上的所有东西都搬进屋里,“您歇歇,我和他们来搬就行了。”
“唉,好,我歇歇。”张叔抱起小菁菁放在腿上,“我们菁菁又重了,爷爷快抱不动喽。”
“菁菁,别缠着爷爷,快去给爷爷端碗水来。”络腮胡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哦。”菁菁乖乖的向厨房走去。
“张叔,这次怎么多用了一天时间?没出什么事吧?”络腮胡一边摆弄着物品一边说,“这次东西怎么这样多啊?”
“没事没事,还不是因为你,才多用了一天时间。”张叔笑嘻嘻的看着络腮胡,“曹老师比我们都更受欢迎呢。”
“我?”络腮胡一愣,“怎么回事?”
“山民们知道我要去镇上买物品,算着我回来的时间,都在半路上等着,让我给你捎点这,带点那的。”张叔神情一敛,眼中含着泪花,“这东一家,西一家的,堆得我这独轮车都放不下了,有的为了等我,足足在山路上守了两天两夜呀!”
“看吧,这些都是山民们给你带的。”张叔站起来,指着车上的各种物品,“都叫我给曹老师带话说曹老师身体不好,要多让他休息,别把我们的大恩人给累着了。”
络腮胡笑了,听完张叔的话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笑了,含着满眼的泪花笑了,那笑容就像个孩子般纯真,他的手轻轻的在那些各种各样的物品上抚摸着,我知道,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它们的热度,它们的温情。
这一刻,我哭了,也不知为什么,听着听着就哭了,我这一哭,把张叔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一旁还有个陌生的我。
络腮胡简单的说了下之前的经过,张叔走到我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很和蔼。
“明馨。”我擦着脸上的泪水。
“怎么会一个个人到这深山野林中来?”
“我”
“是不是被卖来的?”
“是!张叔怎么知道?”我惊讶的望着张叔。
“唉,造孽呀!这些天杀的畜生!”张叔收好水烟袋,把烟包一圈一圈的缠在烟杆上,看着我又是长长的一叹,“妳们一共几个人?逃出来的就妳一个吗?”
“我们一共五个人。”我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慢慢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不过我隐瞒了哑巴和女人被杀的一节。
“这些该杀的!”张叔狠狠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望了我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说,“镇上有人在说,后面的大山里有两个被人贩子卖来的丫头在晚上偷跑的时候掉进了大堰塘,淹死了,尸体也只找到一具,埋了!这是冤魂呀!”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泪直往下流。
“丫头,妳没事吧?唉,想开点啊。”张叔还想说什么,却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晚上只吃了一点,就再也吃不下了,一个人走到外面操场的矮墙边,看着黑黑的旷野,吹着凉凉的风,一时舒畅了些。
“山林里夜晚凉,穿上件衣服吧。”络腮胡从身后走来,把一件布衣服丢在我的旁边,又转身走去。
“你陪我聊聊天,行吗?”我望着络腮胡的背影,“我现在好难受。”
络腮胡的胡须随着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他默默地转过身走到我旁边,双手扶着矮墙,望着天空,“今晚有月亮呢,妳看,这月光真干净。”
我以为络腮胡会说一句安慰我的话,没想到是一句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自言自语。我抬头望向夜空,一弯勾月清爽的挂在空中,不远处几颗星亮着,这真的是个美丽的夜晚。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思绪一闪,又想起了张叔的话,泪瞬间又洒了下来,我觉得我真的太没用了,一点也不坚强。
“那两个女孩和妳一起的吗?”络腮胡没有对着我说话,依然望着茫茫的夜空。
“嗯。”我也不知络腮胡听没听见我的声音,只是低着头流着泪。
“妳要哭吗?”络腮胡突然回过头望着我,“我不是说妳这样悄悄的流流泪,我是说嚎啕大哭,天崩地裂,风云变色那种!”
“你”
“如果要哭的话,我可以借个肩膀给妳。”络腮胡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这笑让我想起了自己捉弄姨妈时的情景,这时他又说,“我这肩膀可不是一般的肩膀,是伟大的肩膀!”
“哼!”我瞪了络腮胡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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