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公路上行驶着，弓婆子兴奋的声音和张叔高兴的话传入耳中，我知道我们赌赢了，廋子的枪没打中我们任何一个人，也许在弓婆子关掉车灯的刹那，廋子没来得及适应光线的变化，所以枪打歪了，她真聪明！
短暂的兴奋过后，一路无语，汽车缓慢的前行着，黎明的时候，停了下来，累了，都累了，都需要休息和进食。
李露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下了车，坐在路边的土埂上，张叔拿出干窝头递给我，我看见张叔脸上显出一丝愧疚。
我张嘴想跟张叔说些什么，却没吐出一个字来，默默地接过干窝头啃起来，张叔的脸红了一下，叹了口气，转身蹲在路边，掏出水烟袋叭叭的抽起来，浓烈而辛辣的味道四处流溢，火光一明一暗的映着那一张苍老的，含着无比痛苦色彩的脸，我知道，此时张叔的内心比我还更痛苦！
在那种生死决于一瞬的时刻，谁都会选择自己的生，只有傻瓜才会去选择别人的生！
没有错，张叔瓣开我的手没有错我任由张叔瓣开我抓方向盘的手也没有错弓婆子开着车从还有一口气的王哥身上压过也没有错！
谁都没错，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可是我我的心怎么那样的疼？
这是罪恶的本能，在我们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只是看你我愿不愿意去开启它罢了。我忽然想起了络腮胡说过的这句话，心微微一抖：我是不是已经开启了这种罪恶的本能？
“别想了，丫头。”张叔蜡黄的脸上含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小王小王血已经快流干了，救不活的。”
“可他还没死！”话一出口，我的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张叔没有再说话，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自己脸上，红红的五个指印让人触目惊心。
“张叔！别，别这样！”我一把拉住张叔再次扬起的手，张叔重重一叹，双双手使劲的揉着额头，老泪纵横，“人老了，老了，胆子越活越小了！没用啊！”
看着自责难忍的张叔，我无言以对，其实张叔真的没做错什么，那种情况下，谁又能说他错了呢？
“都别想了。”弓婆子弓着腰，坐在地上，就像一个圆圈，把头偏向我们，“姓王的是我压死的，与你们都无关。”
“妳”我没想到弓婆子会安慰我们，目光在她身上搜寻，搜寻一种熟悉的记忆。
“我真认识妳！一定认识！”我盯着弓婆子那双藏在头发后的眼，“妳究竟是谁？”
“哼！”弓婆子冷冷一哼，慢慢撩开额头上的头发，露出一张丑恶的老脸，“现在想起了吗？”
“老婆子命大！死不了！”白巫婆伸手抹了抹后背，“想不到吧，一个受重伤的老人在深山里能活下来！”
“怪不得我一直没有想起妳是谁，因为我根本就没想到妳竟然会没死！”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在雾中一晃即逝的身影，“昨天早上在镇上出现的是不是妳？”
“不错！是老婆子。”白巫婆目光冷冷的移过我，落在李露的身上，“这丫头怎么疯了？”
“还不是被妳害的！”我狠狠地瞪着白巫婆，她的目光中竟现出一丝愧意，缓缓叹了口气，忽然又轻轻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苍凉的笑。
“怪我！你们所有人都有权怪我！”白巫婆突然愤怒的扬起双手向空中挥了挥，情绪现出一丝激动，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又平静下来，苦苦的一笑，“我这副鬼样子又该怪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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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妳的报应！”我望着白巫婆快连接成一个圈的身体竟笑了起来，一种开心的笑，报复的笑。
“丫头，妳变了。”白巫婆轻轻的几个字让我愣了一下，她又缓缓的说，“妳的心里充满了仇恨，眼里充诉的全是报仇的欲望，就快变成老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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