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丝冷眼打量着赢官儿看他身穿一身简单布衣,却容貌华美很是不俗,柳眉桃花眼下,灵气中带有一股自持不凡的神采。
她便冷声讥笑道,“不知小友出身何门何派岂不知这是我魔域的规矩不是闲杂人等可以干涉的。”想探知一下赢官儿的虚实底细。
“官儿?”姜宁从人群里走上前来从后面护住了儿子并低低唤了他一声。
姜宁想拉赢官儿避开,赢官儿却原地不肯动。
他明明看见母亲紧握成拳的的手都使力到发红了。他不明白母亲到底需要隐忍什么?就因为她是魔域王子的情人就必须容忍这等低劣女子的恶劣作为?
莫说他现在站出来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是君子该有的行径。就算他不管缘由,但凭己心,凭一己好恶要教训这个魔修又如何?
他问过他娘,谁是天底下修为法术最厉害的人他母亲跟他说是他爹。他不屑一顾,对他娘夸下海口,承诺道“不出百年我定胜过他。”
他连他天下第一人的父亲都不服气更何况仅是个贵族的女魔修。
赢官儿反手拉住了他娘他不打算走开,他也不算让姜宁走开。他根本不把纤丝的冷眼放在眼里,几乎是目下无尘般傲然回复道,“那需要是出身哪门哪派,才能不算闲杂人等,来管这个闲事呢?”
他赢官儿是含章神君的独生子,只怕他想入哪门哪派修行,哪门哪派都会夹道欢迎,把他当作宝贝在宗门里供起来对待。
见此子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肯表明自己的身份,纤丝更是觉得好笑,“你这小鬼口气倒是不小。只可惜,就算你是你们道域有如仙宗地位,三岛方外宗的弟子,我也不怕。这里是魔域,就算是你们所谓的含章神君亲自法驾到此,也得照样遵守我们魔域的规矩。
这些奴隶,是我的所属物。我就是他们的规矩!”
姜宁于此时解开了被赢官儿攥住的手腕,赢官儿还以为他娘要他,怪罪他一意孤行强出头,连忙放缓了语气,撒娇般唤了一声姜宁,“娘……”
又补了一句堂堂正正的理由,“您不是教我,君子有所为,不以善小而不为吗?”
行善义举,岂能因为畏惧而退缩?行该行之事,君子应当义无反顾。
姜宁宁静下心来,对赢官儿柔声道,“娘现在不是要与你说这些……”
说完,她便往纤丝那群人中走去,穿过了那几个魔修侍从,走到了那群孩童奴隶的前面,来到了那根横跨万丈裂痕的铁索上,姜宁稳稳站在了那不过一寸来宽的铁索上,弯下腰来,仅凭一只手臂,就捞起这个刚刚一直吊挂着的孩子,环在了怀里,把他重新抱回了陆地上放下。
这期间没有一人吭声制止,都好似默认般看着这名女子的行为。
她也是穿着一袭本色葛布衣,头上仅在发髻上插着花草编成的花胜,通身再无半点首饰,更无一点装饰妆扮,擦脂抹粉。说形貌,既似少女亭亭,又似女子绰约,介于两者之间,殊丽不可言。
起先人们都没好好看过她,还在心里认为,这名女子是刚才出头孩童的家仆。
如今见姜宁站了出来,先不说她色若春晓的外貌,单单就看她的行事风度,就敢在心中笃定,此女子定是哪家大宗门世家的仙子,只是不明白是因为何故,要做如此打扮。
法力高深且耳尖的人,又听到那名孩童唤这个女子称娘,已是在心里觉得出乎意料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这样的姑娘,竟然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
姜宁做好了这一切,才又回到了赢官儿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娘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既然是救人于水火,自当先救人。哪能本末倒置,在那里只说不做,逞口头威风?”
赢官儿面上很乖,心里则乐开了花,娘亲没有责怪自己真好,不但肯定了自己的行为,还顺着自己的心意帮着达成了目的。
他心里明白了母亲是宠他的事实,真的是乐到没边没际了。
“是,娘。以后官儿少说话先做事,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赢官儿自然懂得,该怎么顺着姜宁的心意说。
纤丝越看越眼疼,她看不惯这女子与这孩子亲昵相处的情景,更看不惯那些男子投注在这个女子身上,那目不转睛的注视。
无论是那群外来的道修还是魔域的魔修,甚至自己身边的魔修仆从,都因为这个女子的举态风姿而吸引住了。
排队进城的队伍,也因此停了下来。众人目光汇聚在了姜宁身上。
她纤丝自从爱上不咎后,就多了两大忌讳。
第一,她最见不得有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
第二,她最最见不得,这个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子,还是个出生道域之人。
现在这个女人倒好,包圆她的忌讳,还在大出风头。简直就是拿钉子往她眼里戳。是可忍孰不可忍!
纤丝款款上前,笑着道,“这位姑娘心善,怎么不把这个小奴隶直接抱到对岸去?”
她有意这样说,她要有个理由把这个女子留下了,然后再好好整死报复这个女人。哼,得罪了她纤丝还想走人?也不看看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这样一说,众人也不由得好奇。是啊,既然是帮人救人,怎么不直接把人抱到对岸去。又把人送回了这边,岂非还不是又是一次九死一生?
难道说?众人所想的意思,纤丝替众人问了出来,“还是说这位姑娘,也是有自知之明,爱惜身子的人。自知法力低微,不敢走这万丈深渊了吗?”
纤丝是在激将姜宁,她的打算是逼得姜宁不得不走上这危险万分的铁索,不管姜宁能否顺利走到对岸去,她都有办法让姜宁,直接跌落深渊。
她要叫这愚蠢的女人,懂得什么叫谨言慎行,要为自己的一时善心,付出代价。纤丝笑得更开心了,她突然觉得这比戏弄奴隶来得有趣得多。
看着一张张骨瘦如柴的脸上惊恐的表情,怎么比得上去看一个美人在惶恐害怕的尖叫声中,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来得有趣。
等会这个女人就是铁索上的鱼肉,她纤丝就是深渊边站着手持鞭子的刀俎。
她要一鞭鞭抽打着这个女人,看着这个女人在花容失色后,再弄断这根绳索。最后再把那个强出头的小鬼,也给一脚踢下去。
道域的女人,你倒是看看,最后众人的目光会聚集在谁的身上!
纤丝给她的手下递着眼色。
这些跟从纤丝已久的侍从,怎会不懂得自家主人歹毒的心肠,只可怜这个道域的女人了,什么时候出风头不好,偏偏要在此时
纤丝刚在不咎王子那里受了气。所以才会拿这几个小奴隶撒气取乐,现在好了,轮到这个女人倒霉了。
姜宁并不知道她此刻已被纤丝记恨在心里,谋害在眼前了。
姜宁之所以这种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赢官儿的直觉,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是不怀好意,要对母亲不利。正要帮母亲出言怼回去。
却没想到,母亲会先一步已是走到了纤丝面前,还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笑着说,“这位魔修姑娘,我已成家,再唤我姑娘并不合适。既然我与你同为修真者,姑娘赏脸唤我一声道友或者居士都可以的。”
她居然成家嫁人了?纤丝真的没有想到这点。等等,她说同为修真者,这个女子竟然也是修行中人,怎么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是她厉害到自己不能察觉,还是弱小到自己不能察觉呢?
听完姜宁这番言辞的赢官儿,也很是惊讶。不为别的,自打他出生以来,他还未曾听过他母亲,对谁这么低声客气过。
他母亲同他还有父亲相处说话,都是随性所为,哪有过这么迁就有礼的语气。
赢官儿惊呆了仰头看着他的母亲,不明白姜宁为何要如此。
姜宁把纤丝微愣的眼神看在眼里,在顿了顿后,接着道,“我之所以如此,自然是为了尊重魔域的规矩。道魔两域和平多年,何必为了小事如此呢?”
纤丝听姜宁这样的语气说辞,自以为是姜宁要替这群奴隶付过桥费,她心里冷笑着,看来我没能看出这个女人的修为,一定是这女人修为低微到我都瞧不出来。要不然,刚才这女人直接大出风头把那奴隶,抱到鸿沟对岸去多好,何必在现在还在假惺惺,什么尊重魔域的规矩,什么两界和平。
她又一次眼带讥讽的打量着姜宁的一身穿着,心里嘲笑着姜宁,不认为姜宁能拿得出这十来个奴隶的过桥费。
而且就算这女人能拿得出,她纤丝就不能来个坐地起价,水涨船高的吗?
“既然这位道友也同是修行中人,还怎么知情懂礼。又有一副好心肠。”纤丝假惺惺着对姜宁笑道,“我也不好再为难,只是这过路费……”
纤丝故意没往下说,她就是要看姜宁的反应,好见招拆招,杀姜宁一个措手不及外加进退两难。
在场的其他道修一听纤丝提及过桥费的事情,当下就以为懂得姜宁的难处了。
唉,看这位娘子都嫁人了,也不像是有钱的,应该是嫁给某位散修,家里底子薄,家境艰难贫寒吧。
以至于都有几个道修在背后小声嘀咕着,是不是应该此时出手,帮姜宁凑钱?
自古都有男人喜欢英雄救美,虽然然这位美人都已经嫁人打了折扣,但是美成这样的女子,还是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可是更多的人,就算美色当前,也更畏惧纤丝的权势以及她背后的不咎王子。不敢于此时出面,怕有所得罪。
就连赢官儿都打算自个儿掏腰包了。
这一路上母亲都这么节俭了,想必是出门忘记带银两盘缠了。好在赢官儿身上还有些出门随身所佩的配饰,还仍旧在身上。只是被取下后,他一直收在了里面,没有戴在外面。
他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过桥费到底有几何,这一共的过桥费需要花费多少。但是他想,他身上件件所用之物,哪一件不是他母亲给他准备的。他母亲姜太玥给的东西,能有普通东西吗?
他想他随便拿出来一件,抵了这十几个孩童的过路费,应该是足够的。只是这抵扣的东西,只怕要回到三岛方外宗以后,才能再派人赎回来了。此时还是先把东西垫出来,在他娘亲面前刷一个好印象。
哼,他怎么可能真的把他娘亲给他的东西,给用了出去。
然而谁都料错了姜宁的打算,姜宁其实一开始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决断,是一个她认为不失尊重魔域规矩下的办法。
却也是真正的令人措手不及,料想不到。
“我没打算付过路费。”姜宁笑了笑,这一笑极美。因为她不由得想到了瀛寰。
她其实还是有一点很喜欢看人料错了后,错楞的神情。也许是被瀛寰惯坏了的缘故,她总之是很喜欢,看瀛寰在自己这里惊讶错楞的神情。久而久之下,没想到自己也是学坏了,总喜欢这样先让人误会,最后才说出心底一开始的目的盘算。
姜宁接着拿出了一把伞,众人都愣神中不懂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可赢官儿却笑了,收回了那双,正准备给他母亲出资补贴的手。他知道他母亲是要干什么了。赢官儿心里得意极了,真不愧是他的娘亲,是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出钱解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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