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板擦砸中沈追的头后掉在了地上,满教室的学生哄堂大笑。
在一片笑声中,沈追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他揉了揉头顶被黑板擦砸中的地方,挣扎着坐直了身体。
“沈追!”
班主任刘莉厉声叫道,她往上推了推黑框眼镜,“初三这么重要的时期你还睡觉,看看你的会考卷子,全市倒数第六名!还挺吉利啊!”
刘莉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胸前夸张的弧度随着起伏的情绪上下一颤,看得班里所有的男生都咽了口唾沫。
“倒数第六,666啊!”刘谦嬉笑道,说着还向沈追比了一个帕金森综合症的手势,班里又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沈追瞥了刘谦一眼,小声嘀咕道:看把你小样能的,你咋不上天呢!不就是比我有钱、比我高、比我成绩好么,你有小爷帅么?有么你!
刘谦正是兰陵初中的校草,三年来刷屏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老爸是刘氏集团的老总,出入学校豪车接送,他学习成绩一流,长期霸占光荣榜,他身材颀长,皮肤白皙,尤其是那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不知迷倒了多少良家妹子。
反观沈追,则是千万个底层学生中的一员。
他的爸妈都是曙光城里的工薪阶层,一家人挤在六十平米的廉租楼里,他的学习成绩烂成工程,是给所有差生找回自信心的反面人物,他的校服拉链从来不拉,衣角总是在风中摇曳。
如果非要从沈追身上找出个什么优点的话,王者段位上钻石算么?
三年来,沈追在这个班里毫无存在感,属于那种每次班级聚会都会被自动忽略的人物,而他最有存在感的时候,就是老师需要一个反面典型的时候。
“不是老师说你,”刘莉双手叉腰指着沈追鼻子骂道,“你成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书也不读,习也不学,这三年鬼混完你还想怎么样,工地搬砖还是茅坑挑粪?在这个世界,你不念书还能干什么,就你这小身板连个粪都抗不动!”
“你看看你,头发还留这么长,把你脑子的营养都抢光了,还考什么高中”
试问,当你无论如何努力都融不进同学们的圈子,无论如何都得不到老师肯定的时候,你会选择继续努力还是随波逐流?这是身为一个学生的终极问题。
而沈追的选择是化身皮皮虾,让任何的指责和嘲笑都穿不透他的虾皮。
他甩了甩额前的长发,用迷离的睡眼白了刘莉一眼,暗暗道:“你这个月失血过多了吧!胸大才无脑嘞!哥不是讨厌看书,只是讨厌枯燥乏味的生活!”
沈追确实很喜欢看书,初中三年来看得络能绕地球一圈。
刘莉一见沈追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顿时气的花容失色,最后她朝沈追撂了一句狠话:“我看你考高中是没希望了,趁早挑一间过得去的技校吧!学个一技之长,将来也不至于饿死。”
“鸡校?”沈追小声嘀咕道:“小爷有骨气,宁死不”
“老师您别生气啦!”刘谦微笑着说,“为了这样的六流学生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
放学后,沈追拿着会考成绩单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眼前城市中呆板的钢筋混凝土森林、千人一面的男男女女他再次感到了自己的生活极其无聊。
小时候上课、念书、做卷子,长大了工作、结婚、娶老婆
难道自己还要再重复一遍早就被别人重复了千万遍的人生么?
这个设定也太操蛋了吧!
上帝、太上老君、释迦牟尼,你们是不是打麻将三缺一啊,总是把我放在这一圈里?
沈追把手中的会考成绩单折成一架飞机,“唰”得扔了出去,似乎想要它挣脱沉闷的空气,逃离某种无形的束缚,一直飞向远方。
但这架飞机在空中转了个弯又回到了他的脚边。
“靠!”沈追气的一脚踩在了飞机上。
沈追回到家后,他爸妈还没有下班。
他的爸爸在搬家公司工作,一天到晚的给人家搬家具、打扫卫生,他的妈妈在纺织厂工作,一天到晚就重复一个动作:把断了的线头系上。夫妻两人一个月下来挣不了几个钱,还完了月供更是所剩无几,勉强够一家三口粗茶淡饭。
沈追把书包往地上一扔,自觉地熬好了稀饭,又温热了中午的剩菜,最后坐在狭小的客厅里看电视,等爸妈回家吃饭。
他一天的生活就是这样,学校装混蛋,回家变乖宝。
因为,在沈追看来,全世界都是苍白无色,唯有家里却是温馨的蓝,也许这个三口之家的生活并不富足,但他们的心里却很满足,而满足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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