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内殿传来哭泣声,听得出是卿华的声音。
她怎么哭了?依照惯例,年后,上月节前她便嫁给太子了,为何要痛苦?
怀附在我的耳畔小声说道,“姐姐有了太子的骨肉,父王昨日就上报了陛下,姐姐是哭嫁呢?”
我的脸红红的,难道他是间接告知我,我们也到了适婚的时候了。
面上红红的,怀晓得唐突了,站在一边再也不敢说话。
陡然内殿传来母皇的声音,才打断我与怀的尴尬。
“阿璃,卿华已进步许多,如今又有了你的骨肉,昨日肃王提及此事,母皇也想了许多,年后初八就为你们举办婚事。”
“靳尊母皇懿旨!”
“卿华,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大婚又闻有了身孕,是该值得庆幸的。”卿华止住了哭声。
须臾,太子与她步出内殿。
怀迎上他们,当即双手贺喜,“恭喜太子,恭喜姐姐!”
卿华面上红红的,腮边还挂着泪珠。
太子装着干咳几声,用手拭去卿华的眼泪,“以后少哭!”
见此情景,我知太子已接受了卿华。
转眼,看着怀激动的表情,不由得厌恶。
西山狩猎,你做的那一切,如今有了效果,你该得意了?
心里又莫名难过,我就要嫁给这样一个心机颇重的人吗?
不行,我一定要说服母皇,哪怕要我晚一年嫁人。
我就是要托着不婚,然后再见无情一面,我也就知足了。
母皇坐在宝座之上,我期期艾艾的走至近前。
“筱柔,年后,你就到了及笄之年,昨日母皇与肃王商讨了你与啊柔的婚事。”
母皇顿了顿,我的心脏快提到嗓子眼。
该来的还是来了,就是躲也躲不过,无论我怎样的担心,但还是不能避免这一切。
“待到太子大婚后,紧接着就是你冰姑姑远嫁,再就是该忙你们的婚事了…………”
睨一眼怀,计上心来,我一下就跪倒在地。
“筱柔,起来说话,又不是现在就嫁给他,不必跪阿妈。”
母皇情急,下了宝座就要搀扶于我。
避开她的夷,眼泪涌至而出,怔怔的看着母皇。
怀慌起来,“公主,你是怎么了?”
摇摇头,还是怔怔看着母皇。
“你舍不得阿妈是吗?”
违心的点头。
“好孩子,女人哪有不嫁人的,阿妈就是要看着你嫁给大怀最优秀的男子,阿妈才开心。”
我一把抱住母皇的玉腿,大哭起来。
“筱柔,起来说话,起来说话,你这样让阿妈的心都碎了,你知道吗?”
见我母女这般,怀跪在当地不敢出声。
我心里得意起来,能晚嫁就晚嫁,一想起他与淳于燕在肃王府下人房里的那般勾当,我就生气。
其实,不爱他,何必要生他的气?
虽早晚是嫁,还是希望所嫁的人是个正人君子,不是吗?
跃步而起,拿起玉笔书了起来。
“母皇,筱柔从小在澹台女观长大,幼时与阿妈离多聚少,请阿妈恩准筱柔在你身边多待一年,后年再嫁给哥哥可好?”
母皇哭了起来。
我知道她心里难过,我从小就是她心中的痛。
我不是她亲生,我一直都这样认为,大怀朝臣对我颇有微词,长到十几岁才让我回了王庭,我幼时从没感受到母皇半点的母爱。
触及伤感,反身抱住母皇再次大哭起来。
母皇看向怀,怀抬眸,满眼的泪水。
“陛下,请恩准公主吧,就让公主多陪伴陛下一年。”
有了怀的提议,母皇点了头。
“好了,不哭了,母皇答应你了,只是委屈了啊柔。”
怀红着脸,退到一侧。
年后,很快就迎来太子大婚。
宫内宫外都紧鼓密锣的张罗着。太子是大怀的储君,太子大婚普天同庆,丝毫都不能马虎的。
卿华有孕已足两月,这几日贺喜声源源不绝流入肃王府。
景王府却显得冷清了许多。
初六那晚,照例与母皇、太子哥哥及其两个小弟弟一起用膳。
席间,站在太子身后的何欢突然干呕不止,大家都用怪怪的眼神看向何欢。
何欢吓得跪了下来,“奴婢该死,该死,请陛下治罪!”说罢,何欢垂下了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母皇面上一丝不悦,突然拍起了手。
“快,快扶何欢起身,传太医!”
何欢连忙摆手,“奴婢不敢,不敢。”
太子亲自把何欢扶了起来,“母皇,你是说,何欢有喜了吗?”
母皇眯眼笑起来,“太医确诊才知。”
“太子!”何欢低声喊道。
太子怜爱的握住何欢的手,“欢儿,别紧张,要真的是,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太子声音虽小,还是被我听着了,太子要做父亲了。
太子大婚,未来的太子妃怀孕,太子侍妾也怀孕,真的是三喜临门啊。
赵文承手搭在了何欢的皓腕之上,母皇看着赵文承带着笑意的面容,也满意的笑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何待侍是喜脉。”
太子开心的笑了起来,何欢却落了泪。
我走去轻轻拍着何欢的手,何欢感激的一笑。
我明白,她是在感谢我当初成全了她和太子。
母皇兴致大增,当晚多喝了几杯。
“好啊,阿璃,如今卿华与何欢都有了身孕,朕可要抱两个孙子了。”
何欢当场被晋封为太子良人,赐金五百两,绢二百匹,移住东宫合欢阁。
何欢有孕的消息当即就传入肃王府。
卿华的脸色苍白。
“父王,女儿还不曾进宫,那小蹄子就有了身子。”
肃王踱着步,二夫人花九红低声说道,“王爷,我们怎么办?”
“弄掉她的孩子!”卿华咬住了唇齿。
这一声说出,惊得怀喷出了一口茶水。
“姐姐,你不是也有了身子吗,你何苦为难一个小婢女。”
“啊柔,你姐姐的担忧不无道理。”花九红撕扯起了手上的红帕子。
“姐姐,经过上次你的折腾,太子本就对你有隔阂,如今太子接纳了你,你该珍惜着先,如若你动了那何欢,太子知晓恐怕你一辈子都得在冷宫居住。”
卿华叹了一口气,“弟弟,你怎么总是向着外人呢?”
姐弟二人争执一番,最终被肃王的斥责暂停。
卿华气呼呼瞪着怀,怀也无视她的存在。
花九红见二人僵持,堆着满脸的笑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我们得陛下的恩宠,自有人妒忌,你们姐弟却闹隔阂,让王爷如何是好?”
见二娘顺台阶,怀是肃王一支的长子,他不能与姐姐一般见识,只叹息姐姐这样的品性将来是要吃亏的。
“啊柔不好,给姐姐赔礼!”
卿华哼了一声,“驸马,本郡主担待不起。”
“卿华,你少耍性子,你即将入主东宫,不久的将来就是我大怀的皇后,将来你弟弟可是你的左膀右臂,身为长姐你要团结幼弟。”
骤然想起西山弟弟为自己解围,不由得觉得理亏,拉了怀的手。
“啊柔,姐姐不好,莫往心里去。”
怀苦笑,何时姐姐才能像个姐姐。
东宫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当真就这样好做的吗?
古来内宫争斗,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姐姐如此的偏激,又怎适合那诡谲的后宫之地?
生在国姓,万般不选择,女皇之子虽不为怀家之传人,他将来又怎会顾忌怀家的恩德?
女皇多次箴言为他堪当大任,全力辅佐太子,可不知伴君如伴虎,岂是一句话说来就简单的。
肃王见二人和好,眉头舒展而开,故意遣走儿子。
怀摇着头,退出中厅,向外走去。
“王爷,为何把世子遣走”
花九红为肃王蓄满一杯茶水。
“啊柔善良,他顾忌颇多,他知道后,必将会救那贱婢。”
肃王说罢,在茶盏中做了一个动作,卿华和
花九红都满意的笑起来。
“谢谢阿爹,女儿就是这个意思。”
卿华放心退去,只待拔去眼中刺肉中钉,独享太子之爱,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嘴角抿了笑意,憧憬着大婚。
低头抚上小腹的那一刻,又觉黯然神逝。
思忖,不能如此,自己怀的就是大怀的子嗣,挺起身子,也迈出了中厅。
子女退去,肃王长叹。
卿华手段虽有,但性子偏激,心里所想面上表露,实属让人担心。
啊柔文武双全,深的陛下喜爱,公主下嫁,大好的前程,只是心太善良,怕有天毁在此处。
“王爷,有您的把持,他们会一切都好的!”
花九红一声宽慰,让肃王豁然开朗,捏了花九红的手。
“你的贤惠不亚于你家小姐!”
太子大婚,整个王庭都被装扮成一片大红喜。
宫人们脸上带着笑容,太子大婚,普天同庆,赏赐也是非同小嘘的,甚至比过年时的赏赐都重。
女皇赐宴招宾宫。
皇亲国戚,王公命妇,一应俱全。
谁不想趁着太子大婚,好好的逢迎一番未来的储君。
何欢被人孤独的遗弃在角落里,作为太子新晋的良人,此刻却这般的微不足道。
没有一个人去招呼她。
我见她凄凉,慢慢走到她身旁。
她抬头见我,泪兀自流出,“公主,谢谢你!”
那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人怜惜。
从来都是新人哪闻旧人笑,可我却不这样认为,毕竟太子是喜欢何欢的。
“你们在这啊,让我找了好半天。”
回头见是景王世子怀璇,我微微一笑。
“我敬你们”
怀璇先干为敬,我也喝光了盏中的残酒,他就走到何欢近前,“怎么,不给面子?”
何欢苦笑,也喝干了面前的那杯酒。
我扯了她的袖子,是在提醒她有身子了。
何欢低下头,我知她心里难受。
这世上,又有哪一个愿意把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分享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人,就算太子垂青与她,那也是天大的福分。
若有一天,太子不再宠她,那她就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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