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林文海一家方才到来。林德到大门口迎接叔叔一家。
“咱们可有大半年没见了吧?”林文海拍了拍林德肩膀,笑着问到。
“是呀,已经六个多月了!这几天我正想去家里探望您、婶婶和海伦妹妹呐!”林德说到。
他跑到婶婶和海伦的面前。海伦见到林德,高兴的像一只跳动的小鸟,和林德聊了半天。林德向杨曼简短且热情地作了问候,杨曼朝林德点了点头。杨曼打开车后备箱,她和海伦从里面取出一箱东西来。林德忙伸手帮助婶婶去拿东西。杨曼看了看林德后,笑着问到:
“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也不到我那儿玩去呢?”
“昨天刚回来。我正和我妈商量着,过几天去看看您和妹妹呐!”林德答到。他看向海伦,海伦正朝着他微笑呐。他也朝海伦笑了笑。海伦美极了!
“对了,你不是在外省上班吗,怎么有空回来呢?公司放假了?”杨曼问到。
“我不在那家公司干了!前几天辞的职。”林德故意将辞职日期延后,因为他对父母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嘛!大老远的,不如回来干的好!没事,等过几天,让你二叔给你安排个工作!”杨曼挎着包,一边向院里走着一边说到。
林德没有答话。他见海伦又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只很重的礼盒箱来,就赶紧帮忙。海伦关上了车厢,帮着林德一起去拎礼盒箱。
林文海和妻子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林德和海伦拎着箱子,显得有些跌跌撞撞。进了院子后,林文军从仓库里迎了出来。之前他一直在仓库里忙着把一批刚从海边运回的海带打包装箱。林文军接过儿子和海伦手里的箱子,向弟弟问到:“什么东西这么沉”
林文海看了看箱子说到:“两箱洋酒。你不是爱喝酒吗,我就给你带来几瓶。”
“洋酒?这我能喝的惯吗?你给我带几瓶二锅头就行!”林文军一边看着箱子上的文字一边说到。他对弟弟的这份礼物满意极了,因为他知道,弟弟送的肯定是好酒。他还没有尝过正经的洋酒,正好趁着午饭解解酒瘾。
“你还别说,前几天还真有人给了我送几箱二锅头,后来舒城要喝,我就给他了。等再有人送,我就派人给你送来。还有,到时候我再给你送几瓶茅台尝尝。”林文海说到。舒城名叫杨舒城,是杨曼的堂弟。如今在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担任主任一职。
“那你可得多给我几瓶!”林文军一边向仓库门房走去一边同弟弟说到。他正走着,不小心将摞在仓库门旁的半打空竹箱撞翻在地。林文军将挡在面前的空竹箱踢开,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酒箱放在墙边的一个水泥台上。
林文军一边将散落的竹箱摞到墙边一边说到:“瞧这些破箱子,真是碍事!要不是它们还有点用处,我早就把它们当柴烧了!”林文军认为竹箱给他制造了麻烦,为此抱怨了两句。
一只被太阳晒黑了的竹箱滚到林文海的脚边。他想把箱子踢开,又觉得踢箱子不太礼貌同时也有损他的身份。他犹豫了一下,弯下腰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箱子的一边,向前走了两步,将箱子仍在哥哥的脚旁。这时,站在一旁的妻子突然拉下脸来对丈夫说到:
“你搬它做什么?你的衣服可是新买的!让大哥收拾一下不就行了嘛,你瞎凑什么热闹?大哥常年做这个活,干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你可别帮了倒忙!”她正说着,发现丈夫的洁白的裤脚上有一道黑色的抹痕,又说到:“看你的裤子都脏了,那可是条新裤子呀!快别帮倒忙了,再把衣服弄脏了。衣服脏了,就不能穿了!你真当自己是印钞票的?再便宜也是八千块呐!”杨曼指着丈夫身上穿的一件白色西服大声说到。
林文军不太喜欢杨曼的作风,所以对杨曼的话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收拾竹箱。林德见箱子倒落,忙俯身去帮助父亲。林海伦欲上前帮忙,被她母亲拉住。林文海对妻子的指责有些不快,暗暗责怪妻子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留面子。
“你看,我都说了不穿这件,你偏让穿!大哥家尘土本来就大,就算不搬这些,这衣服回了家也没法穿了!”林文海向妻子埋怨到。
“怎么了?怎么了?”马翠兰听见争吵,忙从厨房跑了出来。她原本在厨房里炒菜,因为满身油烟就没有出门迎接小叔子一家。马翠兰站在门口招手让杨曼进屋。
“快进屋来,外面灰大!”马翠兰对杨曼说到。
杨曼看了看马翠兰,没有理会。她又对丈夫说到:“那就别穿了,干脆就扔给大哥吧!”杨曼瞪了丈夫一眼,便转身面向屋门。
“妈妈!”站在母亲身旁的林海伦拉着母亲的袖子央求到,“就别在外面吵了,衣服脏了,洗洗就能穿了,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计较的!走吧,进屋吧!”
杨曼瞪了女儿一眼,向屋门走去。海伦劝母亲不住,有些失落,于是也不再理会,便跑去找马翠兰了。她一见到马翠兰,便一股脑儿地将她抱住。
林文海心里有气,又不敢对妻子撒,于是自言自语说到:“找个保姆该多好!家里的事也好有人照料着,洗衣做饭根本不用操心,也省着天天都在外面吃!况且找保姆又花不了几个钱!”他以为妻子已经进屋去了,所以才大声嘀咕着。
杨曼本来已经跨过门槛,她听见丈夫埋怨声,又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什么?是我不让你请保姆了吗?我只是反对你找个小狐狸精到家而已!”杨曼掐着腰大声说到。
林文海见妻子要和自己吵架,便缓和了态度。他向来都拿他这位夫人没有办法,尤其是吵架的时候。
“你可千万不要乱说,人家小刘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人家大老远地出来打工,多不容易呀!如今人家也不在咱们家干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林文海说到。
“你还有脸说!”杨曼听到丈夫为小刘辩解,心里越发的来气。她对丈夫嚷道:“还叫什么“小刘”,真不害臊!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管人家叫妹妹呀?她能比海伦大多少?你就一口一个妹妹叫人家!”
“我什么时候管人家叫妹妹了?你可别信口开河呀!人家一个小姑娘在外谋生,我只不过是帮助她的家长照看一下而已,这很正常嘛!”林文海辩解到。
“正常?”杨曼气匆匆地说到,“你的眼珠子都快粘到那小狐狸精的身上去了!你是不是还想手把手地照顾她点别的…?”她想起了一次有事回家,撞见丈夫和保姆正暧昧地在厨房洗碗的场景。尽管当时她很气愤,可她却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匆匆离开。她知道丈夫在勾搭那个女孩。
“就你那点坏心思,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杨曼咬着牙继续说到。
“你看你,越说越离谱了!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清白的!”林文海装作蛮不在乎的样子,高声说到。
杨曼抹了抹眼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深吸了口气说到:“要请保姆我不反对,可一定要注意分寸。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要是你真的被哪个小狐狸精勾了魂去,我看你这个局长也就干到头了!”杨曼语气缓和了很多。她的话更多的是劝诫。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注意分寸!”林文海不耐烦地说到。
杨曼本不想在和丈夫争吵,可她见丈夫对自己的劝诫不领情,火气又打心底冒了出来。
“好,那我问你,上次李玉生叫你干什么去了?有什么大事还要用一个晚上?”杨曼本不想提这件事情,可在气头上,她还是没能忍住。她知道,李玉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和他一起出去,十有八九是去嫖娼了。
林文海听到妻子提起一周前光明水泥厂老板李玉生以吃饭的名义叫他出去鬼混的事,心里不免有些嘀咕。那天,李玉生请他吃饭。饭后,李玉生把一个名叫何静的外地姑娘介绍给他。那姑娘相貌秀丽,纤腰细眉,口舌灵巧,是个风月老手。她很会巧妙地掩饰自己的风月痕迹。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一说话就脸红的懵懂少女,并以此勾住男人们的心。凡见了她的男人,没有能把持得住的。何况她的目标只不过是爱偷腥的林文海。林文海哪敢将何静的事向妻子透露片言。他知道,即便他缄口不言,嗅觉敏锐的妻子也能察觉出他的鬼祟的。既然他决心隐瞒,即使被抓了现行,他也要矢口否认的。
“那天吃完饭,就去打牌了。打了一个通宵!”林文海装作无辜地说到。
“是吗?”杨曼怀疑地问到,
“不就打个牌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和李玉生交往也不是一两天了。人家来请,总不能不给面子吧?礼尚往来,交际应酬嘛!”林文海说这句话时的气势,就像一个极具责任感的丈夫在呵护家人时所表现出来的一样,不容置疑。他觉得他在妻子面前已经蒙混过关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怪笑。
杨曼还要说些什么来反驳丈夫。可另一方面,她又被丈夫那种难以抗拒的气势压住。她放弃了没有理由的争吵。
海伦见父母还在争吵,于是跑出来劝架。林文海见女儿跑来,于是向女儿使了个眼色,暗示女儿将她母亲拉到屋去。海伦会意,径直地跑到母亲身旁。
“妈妈,快进屋吧!婶婶还在招呼咱们呐!”海伦拽了拽母亲衣袖央求到。杨曼转身进了屋子。
林文海见妻子进屋去了,也松了口气。经过一番争吵,他有些疲惫了。他不再理会刚刚发生的事了。他把一切的不快全都抛在脑后,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他出了一会儿神,呆呆地看着哥哥动作麻利地将所有打翻的竹箱摞好。看到哥哥那副脏兮兮的样子,他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像哥哥一样摸爬滚打地生活。
中午十二点一刻,午餐开始。众人围着方形餐桌坐定。林文军与妻子马翠兰并排坐着,坐在他们对面的是杨曼和林海伦。林文海没有挨着妻子就坐,他和林德面对面地坐着。开始用餐时,杨曼盛了半碗海鲜汤作为餐前汤,她有餐前喝汤的习惯。马翠兰也知道杨曼的这个习惯,所以特意做了两道汤:海鲜汤和西红柿牛腩汤。海鲜汤清淡,适合餐前西红柿牛腩汤浓郁,适合就餐时享用。杨曼对马翠兰的海鲜汤赞不绝口。杨曼舌头挑剔,很少对食物夸赞。马翠兰听到赞赏,自然高兴。一时她的话也多了起来。
“这可都归功于我家文军,天不亮他就跑海边去了。多亏了海蛎子新鲜,这汤才好喝。要不,指不定多难喝呐!”马翠兰说到。
“我看,还是嫂子的手艺好!我喝过几次别人做的,都难喝死了!还有的汤里全是沙,根本就没法下咽。等有空了,我得好好向嫂子学学手艺!”杨曼一边喝汤一边说到。
“瞧你说的,好像我这点儿厨艺能上得了台面似的!我也就胡乱地做一做罢了。你要喜欢喝,就常来家里。我顿顿都给你做,保准你喝个够!”马翠兰笑着说到。
“瞧你说的,顿顿都喝的话,什么好东西都不再好喝了。你就教弟妹做,她学会了,什么时候想喝,什么时候就做上一回。那多好呀!”林文军对妻子说到。
“大伯说得对,这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海伦接着说到。
“哎呦!什么鱼不鱼的,我不是怕她没时间弄嘛!再说,妹子的手又白又嫩,哪能干这种糙活呢?”马翠兰说到。
“她哪里就娇贵成那样了,你只管教她就行!”林文海看了妻子一眼,对马翠兰说到。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马翠兰对林文海说到,“妹子是细致人,可不能老是和油盐酱醋打交道,那样皮肤会粗糙的!我看,应该是你们做爷们儿的多下厨房才是!”马翠兰说到“你们”的时候看了丈夫一眼。
“他?我可指望不上!”杨曼放下手中的汤碗说到,“我还是自己动手的好!”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丈夫,又端起汤碗嘬了一小口。
林文海看了看妻子,笑着对马翠兰说到:“那就教我,回去我做给她喝!”
“你看,我就说他们可以下厨吧!”马翠兰笑着对杨曼说到,“平时你可得多让他练练手,要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又对林文海说到:“厨房里都是些细心活儿。你们男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做什么事情都手忙脚乱。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的,就溜去看电视了。要我说,越是这样就越要锻炼,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幌子,就搪塞过去了!”她说到“你们”这两个字时,也把目光转向丈夫。
“还是信自己吧!我看,自己动手就很好的!”杨曼故意将声调拉长。说完,她看了丈夫一眼。
林文海知道妻子的用意,并没有理会。马翠兰听杨曼如此说话,于是转变了话题。
“上次去你家,可真见了不少世面。我还从没和那么多的大人物一起吃过饭呐!别说那些大人物咱没见过,就连食物的吃法都很稀奇。就拿牛肉来说吧,打死我也想不出要用油煎,做的可比我们家常的好吃多了,就是量少了点儿!”马翠兰说到。
“哦,那是西餐。吃法跟我们平时的不太一样。嫂子要是喜欢牛排,等下次来,我给你带点儿。”杨曼笑了笑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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