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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保抬头看去,见那和尚站起身来。他向三保告了声罪,先取火折把熄灭的蜡烛都重新点上。

灯火明亮了许多,三保打量这个僧人。见他也是个少年,眉清目秀,肤色白净,身材不甚高大,但形体挺拔端正。一身青色的僧袍,光头上点着几个香疤,手里攥着一串念珠,正向三保合十为礼。

那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小僧刚才在为逝者念往生经,怠慢了施主,见谅见谅。”

三保忙躬身回礼,说:“无妨无妨,小师父如何称呼?”

“小僧相昙,出家在嵩山少林,云游到此处。施主贵上下是?”

“免贵,在下胡三保。”

相昙取了两个草垫,请三保坐下,又从旁边的瓦罐里倒出些粗茶,请三保解渴。

三保谢过了,问道:“相昙师父,为什么这里一下死了这么多人?”

相昙面露哀伤之色,说:“我也是今日白天到此,看这许多棺材。问村子里的人,有说是感染瘟疫的,有说是闹鬼的,反正这段时间村子常常死人。

“前几天死的人,村子里怕出事,都赶紧埋了。昨天死的越发多了,就是这五个。”

三保听了也感觉难过:“这小村子一共能有几人,这么下去不是要死绝了么?他们可请郎中来看过?”

和尚说:“这几天村子的人已经纷纷逃离,剩下的人也不敢来守灵。我怜亡魂无依,所以晚上来给他们念念往生经,望他们早上西天。”

三保赞到:“果然是出家人的慈悲心肠。生老病死,人生无常,我也来拜拜死者吧。”

说完,三保点了三炷香,在每个灵前拜过了,回头和相昙继续闲话。

三保问道:“相昙师父如何从中州河南来了这万里西疆?”

相昙答道:“我自幼在少林学佛习武,最近听人说应该入红尘磨炼,才能勇猛精进,就下山来了。”

三保奇道:“我也常听人说少林的规矩,武僧下山要求甚高,你年纪甚轻,怎么就已经放你出世磨炼了?”

相昙微微显出得意之色,说:“我打通了罗汉堂的闯山门大阵,才有资格下的山。”说罢,相昙连忙双手合十:“罪过罪过,小僧起了炫耀之心,佛祖见谅。”

三保听了一惊,心想:“我和平岚连手才破了闯山门,我自己当下是万万过不去的,这小师父年纪不大,功夫倒在我之上。”

其实这倒是三保误会了,狐仙幻化出的十八罗汉,是她参考情郎的实力推演出的,威力要强过真正少林试炼弟子的阵法数筹。

相昙继续说道:“我下了山,一时没有去向。忽然想到庙里故老相传,在百年以前,有祖辈高僧曾经来西域传道,后来就没了消息。我正想见识下大漠风光,就来这里寻访下前辈遗迹吧。”

三保听到这里,欲要说出自己也是在寻找西域少林派,话到嘴边,想起不可交浅言深,就忍住了。

此时,忽然又是一阵大风卷来,不但灵前的蜡烛全灭,挂的白纸灯笼也被吹飞了出去,一溜火光飞远,棚子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黑煞在棚外一声长嘶,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不停踢踏地面,焦躁不安。

三保跃出棚子,闻到风中一股臭气。身后的村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三保看时,见一间屋子亮起了灯光。三保连忙向那里赶去,相昙小和尚也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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