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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进宝去安州,活是肯定能活着回来的,不过也没那么舒服,只怕活着也得脱下层皮,滚刀肉地才能滚回一条命来。

如他这样的奴才别的没有,油水是一刮一个准,这些年帮我办事,从我这搜刮回去的金瓜子银瓜子没有一车也有半床,滑不溜手,说不定滚不掉一层皮就能回来了。

宫里什么都有,就是人情味少了些,有点权势的太监通常都是干儿子一大堆,马进宝也不例外,就香桃子打听下来,跟他这么多年对食的姑姑和嬷嬷少说也有四五个,反倒是趁手合意的徒弟少,统共就俩人,一个小陆子去年攒够了银钱,又到了年纪刚放了出宫,剩下的那个便是几月前我顺手塞进去的小内侍,叫什么我忘了,不过马进宝为了让他和小陆子区分开来,直接就顺嘴往下喊,小柒子不好听,听着七上八下的,叫不成个人样,于是司膳房的人叫着叫着,全都渐渐地叫成阿柒了。

傅忌今夜去的是皇后宫里,我本来就是闲的没事,早就想睡下歇着去了,但为了问这个阿柒几句话,就一直倚着靠枕在那打瞌睡。

马进宝坏毛病一大堆,人不老实也不忠厚,但胜在给好处就乖乖听话,纵使成贵嫔这事儿干的不利落,但别的事还是做的挺好的,没叫我操过心做奴才的有本事,上头的主子也觉得欣慰,自然连马进宝的徒弟我也高看一眼,和颜悦色说不上,但也没太为难就是了。

大事一桩桩地来,皇后忙的昏头转向,大概是要被逼的更年期发作,这阵子三天两头地就要留我说话,傅忌也不怎么见踪影,偶尔进后宫了,也就只去成贵嫔那儿,要不就是来我这儿,日程是相当的固定。

傅忌那头我不担心,成贵嫔生不下来最好,就算生个金蛋我都有办法把傅忌的心给拉回来。

可皇后那儿在想些什么,我也是真不知道。

她拉拢的心思这样明显,千秋宴都需要亲自下场劝我一道顶事儿,怎么背过身就莫名其妙地把马进宝给派出去了呢?

话讲到这里,其实大致也就明白是什么套路了。

大家互相不顺眼了那么多年,我都从青春少女成了贵妃,她也从贤良的正妻成了如今的更年期皇后,都知道马进宝是我手下的人,你不说我不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她放着那么多人不用,难不成这就急着要整治十二司,整治我的人了?

大家互相不顺眼了那么多年,我都从青春少女成了贵妃,她也从贤良的正妻成了如今的更年期皇后,都知道马进宝是我手下的人,你不说我不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根本就不是皇后平常的作风。

我下意识地就想皱眉,可又担心皱眉头会生细纹,且为了这点子闷气砸东西也不至于,只好叫乌梅子给我拿了小盒的养颜粉,气呼呼地给自己的脸又扑了两层。

沐浴过后,什么恼人的紫藤花和更年期都不存在,唯有玉妆花香沁入心脾乌梅子收掉粉盒,只用一支珍珠板将我的头发松松散散地盘了几圈,轻巧地替我抹掉了口脂,擦去了花钿,徒留一张毫无杂质的脸蛋,犹如清莲去露,远山含黛,少了艳妆加持的攻击性,多了几分婉约的韵致,一看就很好说话的样子。

究竟是不是好说话,能不能好好说话,齐开霁这是头一遭经历,就目前来看,他还尚不清楚贵妃娘娘的脾性,顶多是好奇,并且好奇中还带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晦涩难堪,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毕竟再怎么一刀切,他也当过一阵子的男人。

还是一个有正常审美的男人。

帘子随风动,随人动,齐开霁的眼珠子也跟着动了一动,从贵妃垂下的皓白腕子再顺着移到上头,心思也跟着腕子上去,一路九曲十八弯,脑子里是千回百转,隔了一道帘也止不住嗓子里的那股烟。

嗓子冒烟不难受,只是从里往外,烧得慌。

沐浴过后,什么恼人的紫藤花和更年期都不存在,唯有玉妆花香沁入心脾乌梅子收掉粉盒,只用一支珍珠板将我的头发松松散散地盘了几圈,轻巧地替我抹掉了口脂,擦去了花钿,徒留一张毫无杂质的脸蛋,犹如清莲去露,远山含黛,少了艳妆加持的攻击性,多了几分婉约的韵致,一看就很好说话的样子。

论起跟贵妃说话的次数,这回还是第二次,上回哪怕他之前讨巧投了贵妃的喜欢,可那也是跪在外头谢恩,根本没福分进到里面来,更别提凑这么近了。

齐开霁双手捧着贵妃的打赏,感觉手里有点儿分量,晓得贵妃这是真大方,于是也不敢藏私,赶紧有什么说什么,边叩头谢赏,边说着:“凤阳宫一向是福总管主事,这事儿贵妃娘娘也是知道的,其实师傅本来和福总管没什么,只是成贵嫔那儿不知怎的,昨日皇后命人送了两件春衫过去,经手的人是福总管,可福总管不过进去一刻钟的功夫,也不知说了什么话,隔天宫人巷里就传开了,有说成贵嫔娘娘试衣裳的时候晕过去的,也有说瑞昌宫有奴才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的。”齐开霁说:“再来么,皇后娘娘突然就来了旨意,趁夜就让师傅拿了腰牌去安州了”

果然离得近就是不一样,纵使人未现身,也是香风先至,美的人怎么捣腾都美,单露出来一截腕子就生的和别人不一样。

可到底哪里不一样,齐开霁文化水平有限,好的坏的也说不上来,按理说其他的娘娘们也有美的,但大多数娘娘只要往瑞贵妃身边一站,这身段和气势可能就落下去了。

他是没读过几本书,可也知道美丑和好坏,他只知道有些女人美的中规中矩,如皇后,如刘采女,而有些女人,就跟带刺的花儿,沾了毒的蜜一样,只一个慵懒的眼神递过去,就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她办事,被卖了还得心甘情愿地帮着数钱。

皇帝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就他个人而言,贵妃这样的确是不用以德服人,只美貌这一条就够了,完全够了。

大家互相不顺眼了那么多年,我都从青春少女成了贵妃,她也从贤良的正妻成了如今的更年期皇后,都知道马进宝是我手下的人,你不说我不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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