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走进教室时,夫子已经开始讲课了。玉丽吐孜正在努力地用汉语描述自己这一天的经历。阿依已经不是第一次迟到了,夫子虽然不满意,但也没有多加指责,只是示意阿依去座位上坐好,皱眉道:“下次不可再迟到了。”
其实之前阿依每次迟到,夫子也都是如此反应。阿依一开始听不懂,自然也没什么反应。后来虽然能听懂夫子的意思了,但是她本就不在乎,所以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然而今天,她并没有直接走去座位上,而是在夫子面前站定,右手抚胸,恭恭敬敬地向夫子行了一礼,用生涩的汉语道:“堆不起,虾次,不会了!”
夫子有些意外地看向阿依,玉丽吐孜也十分稀奇地盯着阿依。阿依却好像没有看到二人的诧异,说完后便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平静得与平日无异。
夫子轻咳了一声,示意玉丽吐孜继续刚才的讲述。
“大少奶奶,漂亮,和气。让我叫……姐姐。给我丝线,红色、黄色、青色……很多,很漂亮教我缨穗,也漂亮一起吃饭,好吃。明天,还要去。”玉丽吐孜在学习语言方面很有一些天赋,加上自己很积极地学习,虽然发音还不算很标准,不可避免地带着西域的口音,但已经能用简单的句型把一天的经历讲述得很清楚了。
夫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又纠正了一些发音的不足,转眼看向阿依。问道:“阿依姑娘,今天可愿意讲一讲吗?”描述每天的经历,是夫子每天在晚课时必要布置的功课。玉丽吐孜每天都很积极地讲述,阿依却很少参与。偶尔开口,也不过是寥寥几个字,极其简略。说得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是说:今天吃饭有羊肉,很好吃。
而今天,当夫子看向她时,她只沉吟了一瞬,便点头答道:“我讲一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致远,一起,捡石头,去河边。捡了很多。”只这两句话,虽然口音还是很重,但已经是她学习汉语两个月来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然而夫子刚刚惊诧地想要开口表扬,她却只稍微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致远说,大少奶奶缨穗,最好。玉丽吐孜学会,开绣坊,很好。”玉丽吐孜的表情已经无法用惊喜来形容了,连一向沉稳内敛的夫子也惊讶地长大了嘴。看阿依微张的嘴和连连眨着的双眼,那努力思考的样子,竟是仍然打算继续说下去。
“毒蛇咬人,救人。石头没了。明天还要去。”
说到这里,阿依才终于抬起头,看向夫子,脸上竟有了几分不安和期许。见夫子瞪着她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的不安更甚,垂了眼帘轻声道:“我讲不好,会努力。”
夫子终于回过神,有些激动地拍了几下手,连连说:“阿依姑娘,说得很好!说得很好啊!”
得了夫子的称赞,阿依惊喜地抬起头,有些不置信地看向夫子。夫子向她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就应该这样,不要怕说错,多说,多练,进步就会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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