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返回学宫之后,正愁无处藏身,忽然发现天井廊檐滴水处并排放着五个大瓮,一到雨天就顺着屋檐蓄水,主要是用来防火的。
这段时间天干,只有四个大翁人工蓄满了水,有一个大翁居然是空的,陈子安灵机一动,翻身跳进了那个大翁,悄悄地观察着书院的情况。
也不知道夫子是怎么处置的,秦始皇居然还跪在那里。
院里静悄悄的,偶尔有辅教弟子匆匆而过,对跪在那里的秦始皇视若无睹。
不觉夜幕降临,月影初上,书院里的房间相继亮起了灯光,但是天井院落里却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弯冷月,映出秦始皇孤零零的背影。
陈子安有些感慨,这个姬昊招摇撞骗倒也罢了,为何偏偏和秦始皇过不去?
他有些可怜秦始皇,但是又不敢贸然和秦始皇说话,又过了半个时辰,忽然听到有扇窗户忽的一下打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姑娘的脸。
这小姑娘大约岁的样子,眉目清秀,两只大大的眼睛长得很是灵动,她看了秦始皇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爹,你怎么又罚赵政了?”
屋里传出了小姑娘的质问声,语气很是急促。
“阿姝,你怎么又到前院里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没事不要到前院来,这里都是些纨绔子弟,有甚么可看的!跟你阿娘学绣花去!”姬昊训斥道。
“哼,连你也欺负赵政!”
小姑娘似乎生气了,之后便没了声音,大概是到后院去了。
接着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姬昊和那位虬髯大汉出现在门口。
“赵政,你可以走了!”
秦始皇似乎没有听见一样,对姬昊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呆呆的跪在那里没有反应,姬昊看着身边的虬髯大汉,对着秦始皇努了一下嘴。
虬髯大汉点了点头,大步走到秦始皇身边,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肩膀。
“赵政,夫子说了,你可以走了!”
也许是虬髯大汉用力太大,也许是秦始皇跪的太久支撑不住,居然被一巴掌拍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秦始皇艰难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对着夫子施了一礼,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可能是腿有些麻木,走的很慢,居然一走一瘸,看着很是恓惶。
姬昊看着秦始皇的背影摇了摇头,虬髯大汉关心的说:“夫子,天气不早了,你老人家早点回去歇着吧。”
姬昊生了个懒腰,捶了捶腰说:“这群小兔崽子,读书不行,玩起游戏来比猴还精,看样子明天又得换个新玩法了。”
“嘿嘿,他们再精也不是夫子对手!”
虬髯大汉憨笑着,跟着姬昊亦步亦趋,回了房,关上了房门。
陈子安探出头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急忙从大翁里跳了出来,溜出学宫紧追秦始皇而去。
繁华喧嚣的邯郸城,一到夜晚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小贩彼此起伏的叫卖声,大街上黑灯瞎火的,那时候连灯笼都没有,只有临街的酒肆和旅店透出点点灯光。
不过那时候的旅店叫“逆旅”,取人生如逆旅之意,也就是人在旅途的意思。
街上的行人很少,幸好有淡淡的月光,陈子安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少年的背影。
仔细一看,正是少年秦始皇,他精神颓废,神情木然,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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