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全将所有对儿女的情感,都加诸到这小子身上,而他本人,却将栓子当亲儿子来养。
十数年悉心教育,又谈何没有思念。
可他这样一个脾气暴躁的糙汉,哪里说得出一个“想”字。
似是在逃避,张流转身回屋了。
张栓有些后悔打这张感情牌。
张伯虽然没少教训他,但每一次都是有理有据,让他心服口服的挨揍,每一次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
可他此举,明显是在以感情胁迫张伯,顿时有些心灰意懒。
“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当门神啊”
屋里,传来一声吆喝。
张栓没有再嬉皮笑脸,规规矩矩的走到屋里,看着张流说“伯,对不起。”
张流少有的低下声音说“栓子,我没有儿子,就是拿你当亲儿子来看待。看着你从一个小不点儿,长成大小伙儿从一个满村跑的皮猴子,到现在大学毕业。我也不是没有私心,伯就俩女儿,按咱山里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还没等张流说完,张栓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伯,你对我咋样,我心里明白。说句不吉利的话,老早就打定主意为你养老送终”
张流摆摆手,示意张栓听他说“我现在也不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伯,就赶紧离开,去外边儿干你的事去。咱村是个绝地,在这儿只能混吃等死,你这一辈子可能连个媳妇儿都讨不到。”
张栓说“伯,就因为这里是个绝地,我才打算留下,改变这一现状。咱村里人,哪个不是受了一辈子苦,若不改变,到老也是一天福都享不了。”
张流说“一辈子都这样,哪有什么苦不苦这里就剩下二十来个老弱病残,不值当把你这个年轻人搭进来。更何况咱村哪有什么出路”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可以让你放下理想、放弃追求,安于困顿,却不知自拔。
见惯了都市丽景的张栓觉得,这村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也正是只要出去、不被饿死的人,都不再回来的原因。
一时情急之下,张栓说“伯,我们可以搬迁,搬出村里”
张流一愣,紧接着说“说啥胡话呢,咱们的根在这里,要是离开了,咱们的根,就没了”
华夏人,就如艾青我爱这土地中所写的那样,深爱着脚下这片土地,尤其是生养自己的地方。
越是贫穷、封闭的地方,对土地的眷恋,已经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对于他们来说,生养自己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根,若是离开,就成了无根浮萍。到了阴曹地府的望乡台上,都看不到自己的家。
这种对“根”的眷恋,说不上落后,只是跟不上了时代的发展。
张栓自小在村里长大,自然明白村里人舍不得离开这里,只能偷换概念,说“伯,咱们只是出去住,有时间还能再回来看看,住几天。根就在这里,就是这座小院、这座房子,丢不了。更何况,去了外面就能去工厂上班、挣钱、自己创业,生活比这里好上几十倍。”
张流说“我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村里,是大家伙儿让着我,没人和我一般见识,到外面,还会有人让着我吗”
张栓说“你可以做生意,自己当老板。”
张流瞬间笑出了声,说“真当你伯傻是不是,在村里我是个人物,到外面,我连屁都不是。”
张栓眼见忽悠不住,只能狠下心来放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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