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送走黎望舒母子,盼兮才重新回到学堂。
自她踏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紧追着她,相较于之前对她的轻蔑与无视,突然间刻意的关注反倒让盼兮更加无所适从。
徐骓的样子像有心事。
平时他都会同盼兮讲上几句,今天是一言不发,远远离着她,连盼兮看他,他都不做任何反应。
同学们一反常态的行为,盼兮再不察觉都难,户外写生课上,忍不住轻声问道:“今天大家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
徐骓勾勒着线条,也不看她,语气淡淡的说:“你没看最近的新闻么?”
廖叔每天都将报纸送到明煦园书房,若上面有穆炎煦的相关报道,黎望舒都会拿到付氏那儿念给她们听。
最近他们都不在家里,外头的情况向来不是她会去主动了解的,自然一无所知。
“报纸上都写了什么?”盼兮想不出是什么样的报道,让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徐骓呼了口气,含糊的说了句,“不知道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又看看她,不确定的问道:“那天…你受伤了吗?”
盼兮愣了下才恍悟过来,怪不得,那天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回到明煦园,她立即拜托陆敬奉帮忙收集这一阵的所有报纸。
怜碧怀里兜着报纸、书本,拎了竹篮子进来,她把报纸单独放到一边,“小姐要的都在这了…还有这些书都是敬奉大哥让搬来的,可真够沉的!”
盼兮扫了眼那堆书本,就急忙坐下来翻看报纸,指腹按着新闻的标题、字句快速阅读,厚厚一摞报纸没一会儿就全翻完了,上面除了对动荡时局不满的抨击,其余一概没有。向来无孔不入的报馆连那天危机四伏的暗杀行动都只字未提,实在不可思议。
她又仔细翻阅了遍,豆腐块大小的边角新闻都不放过。
还是没有找到她要的答案。
怜碧仔细的把竹篮里的金桔一颗颗码到果盘里,“都洗过了,小姐快尝尝,外头送了好些过来,李婶在熬金桔酱呢…说老夫人冬天顶喜欢拿这个泡茶喝,每天都要喝一杯的…咦,老夫人是不是快回来了?”
怜碧翻着月份牌,掐指算着日子。
“等少奶奶带着小少爷回来,就要过年了呢!”怜碧满脸期待的看着盼兮,见她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小姐,还记得年三十那桩子事吗?”
盼兮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忍不住说她,“怎么不记得…亏你,还好意思再提!”
大年三十那天,金秀莲给她们都放了假,用过年夜饭,陈叔给这丫头倒了点新酿的蜂蜜桂花酒让她尝尝,怜碧只觉得好喝又当是果汁子,趁着陈叔不在,偷偷喝了好多…
到了晚上,大家都围坐在一起除旧迎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震耳欲聋,漫天的烟花五彩缤纷,唯独不见她身边的怜碧,这丫头向来爱凑热闹,这会倒不见了。只当着她吃多了去蹲茅厕,也没当回事。
一轮接着一轮的烟花燃尽又绽放,盼兮开始急了。
大伙把百花院翻了个遍,就是找不着这丫头。陈叔回忆说用过晚饭让怜碧尝了点新酿的桂花酒,就半截拇指的量,总不至于喝醉吧。一伙人急忙赶去酒窖,整齐有序的酒窖里,才拆封的那坛的桂花酒,果然快见底了…
百花院长廊紧挨着秦淮河,两侧挂满了灯笼,连缀得一片绚烂,盼兮看着落在上面虚虚实实的倒影,不禁大骇,这丫头,该不会…就在陈叔他们拿了长杆下水捞人的时候,六顺大声叫喊着跑来,“怜碧,她,她在柴房!”
原来这丫头贪杯喝醉了,也不知怎么就跑到了柴房,昏头晕脑的倒在了稻草堆里,兴许是觉得冷,顺手捞了一把稻草盖在身上,掩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发觉不了。六顺准备扎捆稻草抱去厨房烧火用,一手伸进去,就觉得手下硬邦邦的,还时不时动一下,扒开一看,居然是这丫头…
为此,怜碧被姆妈惩罚整个假期禁足在百花院。
自那日后,这事总时不时被人拿出来打趣,说她是六顺从稻草堆里扒出来的媳妇,六顺憨直,真认准了她,每次看到怜碧都笑得格外开心。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只记得那时在百花院每天勤于弹琴、画画,憧憬着等到攒够了钱的那天就带着怜碧一起出去…
想着想着,盼兮忍不住笑了,“你呀,哪里还有半点姑娘模样!”
怜碧毫不在意,“我可不像小姐,要我成日这样端坐着,浑身都不自在。对了,新的一年小姐可有什么心愿?”
盼兮想着过完年就是美院的入学考试,眼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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