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鸿儒暗讷,当年私下恳求清扬少将军破例收下儿子夏怀甫的事,他从未讲与他人知晓,怎的长欢格格竟然如此明了?而且单听说过这小格格生而能言,是“奥都妈妈”下凡,他虽常为格格诊病却一直未曾亲闻,还道是福晋为宁安军造势扯的谎。没想到今日甫一闻之,便是这等惊人之语,看来果真天神无疑!
“格、格格,是夏某失言了,还请您大人大量、万勿怪罪。”夏鸿儒定了定心神,拱手向榻上的清扬歉道。
“夏大夫无须同我道歉。想来您也并非有意对姐姐不敬,姐姐生前性格您一定晓得,睚眦必报,若是惹恼了姐姐在天之灵,生魂夜夜入梦也是够人受了。”清扬轻描淡写地威胁着夏鸿儒。
就在这时,不知哪来的一阵邪风将夏鸿儒身后的窗户吹开了,嗖嗖的细风像女人纤弱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后颈,又像鬼魅的在耳畔呼吸低语,使他顿觉背脊发凉,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倒在清扬榻前,大叫道:“格格饶命!格格饶命!”
清扬不觉发笑,心道真是天助我也,夏鸿儒在府中做医官多年,一定对阿玛的病情了如指掌,如能将他收服,或可找出阿玛真正死因和锦姿构陷的证据。
她于是柔声说道:“夏大夫不必惊慌,我同你玩笑呢,姐姐早已魂归九层天,羽化登仙了,又怎会同你这个凡人计较?”继而,又话锋一转:“我听闻怀甫哥哥已在临时政府担任要职,怎的却还未接您过去共叙天伦?”
夏鸿儒脸色微变,讷讷了半晌,似有难言之隐。
清扬本是明知故问,便接着方才的话端继续问道:“是不是福晋不准你去?”
夏鸿儒抬头望了一眼清扬,答道:“实不相瞒,夏某曾向福晋请辞去北京和怀甫团聚,但福晋以府医后继无人为由未予准许。”
清扬笑了笑,一针见血地说道:“她是想以你为质,好令怀甫哥哥替她办事罢?现下临时政府刚刚成立,一切方兴未艾,怀甫哥哥受到袁总统重用,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夏大夫岂可成为他的负累,令鸿鹄无法展翅?”
这一席话正戳在夏鸿儒的痛处,他愁眉不展地说道:“格格所言极是,夏某何尝不想离开此地?即便不能成为怀甫的助力,也总不能做他的累赘罢?然而福晋决计不肯放我。现在局势又紧张,整个宁安城戒备森严,没有督军府特批的通行证,谁也别想随意出城。夏某真真是无计可施了!”
清扬没有搭话,只是笑意满满地看着夏鸿儒。
夏鸿儒这才意识到,小格格定是有办法让他出城才会同他讲这番话。不过,这张通行证也必然不会白白给他,只是不知小格格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代价?罢了,只要能离开督军府这座奢华的牢笼,什么代价也须付得!
打定了主意,夏鸿儒倒有些庆幸,若不是今天惹得格格不悦,可能还寻不得这个机会呢。殊不知,清扬早已摸清他的底细,知道他想要什么,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同他交换自己想要的。
夏鸿儒就地拜伏,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恳求道:“夏某知格格绝非凡人,旁人做不到的事格格定有办法达成。求格格设法帮夏某出城!若蒙不弃,来日定当投桃返李,以报格格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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