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裕二年夏至,李子枫外出协调处理江湖领地纷争,两月后回山,衡山上已经淡淡地染上了初秋的气息,晌午时分,微风不噪,阳光正好。
李子枫回到尚清苑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邢敏云,邢敏云现在已任法戒堂弟子之首,身着深紫色暗纹劲装,满脸焦急地等候。
“掌门师兄。”邢敏云见到李子枫,站起身下跪磕了个头。
李子枫眉头一紧,邢敏云隶属于法戒堂,是掌管刑狱的弟子之首,自己也曾托他照看好静心苑,如今他这般急匆匆前来,想必是静心苑出了什么问题…
李子枫连忙拉他起来,却拉不动,“师弟这是做什么,怎么行如此大礼?”
“掌门师兄…是贺屹师兄,这些年忧心焦虑,身体每况愈下……”
“可找药丹长老看过?”
“药丹长老说已病入骨髓,目前只是缓解病情,怕是…撑不了几日了,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见你一面。还请掌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见他一面。”
李子枫皱皱眉,迟疑半晌,“我考虑一下,你先告诉他,让他好生休养。”
静心苑,树木枯败,与世隔绝,冷风嗖嗖地吹着,外界的热闹皆与之无关。
“掌门…还是不肯来?”贺屹强打着精神坐起身,咽下一口汤药,神色落寞。
随侍弟子午影默默叹了口气,“师兄…掌门说,等你身体好些了,再来看你。”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是不会再见我了,他该恨我入骨才是。”贺屹身形枯槁,嘴唇苍白,满脸病态之色明显,就连深呼口气都要费好大力,“这些年掌门给我安排的吃穿用度与从前并无差别,我已经很知足了……”
“别多想,好好养病。”午影拉拉被角,又舀了一勺汤药送到贺屹嘴边,“再喝一口吧!汤药要趁热喝,身体才能好起来。”
“这么苦的药,不喝也罢。”贺屹实在不想看到苦口的汤药,便用力推了推,“拿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会儿。”说罢,闭上眼睛。
午影无奈,只能端了药碗退下去,未曾想在门口碰到了李子枫,刚想打招呼,就被制止了,李子枫接过药碗,慢慢走到贺屹的床边坐下。
贺屹听到动静,以为是午影又回来了,眼都没睁,便疲倦地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不喝吗?”
李子枫叹口气,“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起来?”
贺屹猛地睁眼,见是李子枫,说不上来的激动,“掌门。”说着就要起来。
“别动,好好躺着,注意身体。”李子枫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把他按回去了。
“谢谢…”贺屹流着泪,“谢谢你能来看我。”
“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病了也不知道喝药?”李子枫又气又急,舀了一勺汤药吹吹,送到贺屹嘴边。
“我不行了。”贺屹摇摇头,“何必白白浪费了那些汤药。”
“年纪轻轻的说什么不行了?!”
几只乌鸦扑闪着翅膀掠过窗畔,发出阵阵怪叫,令人生厌。天色也愈发暗沉。
许是李子枫前来探望的缘故,又或许是喝完了一整碗汤药,贺屹的精神状态要比之前好了些,还喝了碗蔬菜粥,吃了个鸡蛋。
李子枫皱皱眉,将药碗放到一边,“你看你这样多好,你的亲人和师父,若是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好好的不是?”
贺屹眼眶酸楚,点了点头。二人又有意无意地说起了从前的事。
眼看天色已晚,李子枫准备起身离开,“你好生歇着,我改日再来看你。”
“掌门慢走。”贺屹坐直了身子,看着李子枫的眼神也多了分舒畅和坦然。
暮色浓重,月光惨淡,偶尔会有飞鸟的叫声从外面传来,回旋沉闷。李子枫裹紧了外衫,步伐缓慢沉重。午影默默相送。
走到门口时,李子枫又回头看了眼贺屹养病的房间,吩咐道,“他若是不愿意喝药就不喝吧,别逼他了。”“是。”
“把院子里的枯败的植物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去宗元长老那里取些养眼的常绿盆栽分别摆放在院子里和房间里,还有炭火,也备上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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