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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庆良呷了口酒,淡淡地开口道:“那小子着实惹厌,老四,你如果能将他赶走,我那对画眉送你了。”

“真的,大哥你可不许有骗我。”余庆云高兴地叫道。

余庆云不傻,知道两个堂兄拿自己当“出头鸟”,不过他少年气盛,加确实讨厌江安义,心有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忌惮,有这对画眉当彩头,索性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吃罢早饭,余庆云带着两个小厮闯进江安义住的客房,江安义正在抄书。余府藏书甚丰,余知节推荐了这几本,江安义抓紧时间抄录,好回家后细读。

见余庆云来到自己的住处,江安义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忙放下笔,行礼道:“见过四公子。”

“唔”,余庆云用鼻子哼了一声,很不奈烦地道:“我大伯马要返京了,府有事要他安排,你请便吧。”

江安义一愣,明白这是要赶自己走,虽然知道极有可能是这位四公子在假传“圣旨”,但寄人篱下,哪能真的争辩,算闹到余知节那里,自己也没有好结果。

江安义最后努力道:“容在下向余大人辞行。”

余庆云哪会让江安义见到大伯,那样岂不是被拆穿了,昂着头喝道:“不必了,我大伯正与二伯议事,你快些走。”

江安义留下封辞行信,将东西摆放整齐,冲着静思斋的方向拜了三拜,带着抄录的几本书黯然离开。

未时,江安义没有出现在书斋,余知节颇感诧异,往日江安义都提早一刻在园外候着,今天怎么会没来?扫了一眼四个侄儿,余知节问道:“江安义怎么没来?”

四人对视,齐齐摇头佯作不知,眼神流露着喜意。

客房的仆人带来书,按照余庆云的吩咐答道:“江公子说家有急事,先走了,这些书让我还给老爷。”信,早被余庆云撕碎扔到了废水沟。

余庆山佯怒道:“竖子无礼,怎能不辞而别,枉伯父这么看重于他。”

余知节用手点指着几个侄儿,怒道:“一群蠢货,他日你们莫要后悔,滚了出去。”

气呼呼地坐下,看到桌旁送回来的几本书,余知节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家侄儿,总要顾及到他们的颜面,江安义的确是个人才,自己真的动了爱才之心。

想了想,余知节从书架找来几本书,和原先的几本放在一起,吩咐道:“来人,将这些书送到江安义家,说老夫家有事,不能再为他讲授,这些书让他细看。”

二月二十六日,新齐县北五里亭。远山笼烟,草色遥看,星星点点的野花装点着春意,刚吐出嫩芽的柳枝在风摇摆出留意。余知节回望家的方向,满怀离绪,此一去不知还能否再回故乡,或许只有幽梦才能还乡,车轮缓缓在官道滚过,故乡、家人越来越远。

马车在官道颠簸,摇得余知节昏昏欲睡,一阵风吹来,初春的天气带着几分清凉,突听一起笛声清越,打破了车行的枯寂。

侧耳倾听笛音,宛如风春草,绵绵相伴万里,柔风细雨之鸟鹊争鸣,似欢送、似婉别、似依恋、似惜情,曲调舒缓、哀而不伤,似是对离别的眷念和挽留,又奏出对行客一帆风顺的祝福。

余知节连连顿足呼停,掀开车帘,大道之旁,青衫长笛,正是江安义。江安义躬身一礼,朗声道:“安义在此恭送余师,祝大人此去大鹏展翅,心想事成。”

“好,好,安义,没想到你的笛子吹得如此动听,得此佳曲相赠,老夫此次返乡堪称圆满,取酒来。”

有仆人搬来马扎放在道旁,托盘献美酒,两人相对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余知节道:“安义你是块璞玉,放在明师手雕琢必然绽放异彩,可惜老夫官身不由己,你又不能随老夫进京,遇英才而不能育之,憾甚。安义,你如能来京城,老夫便收你为徒。”

江安义苦笑,家温饱尚难,自己怎么可能远离前往京城。余知节亦知江家贫苦,叹息一声,带着一篮折扇重新踏马车,江安义道旁恭手相送。

幽扬的笛声,马车渐行渐远,终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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