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了。”田欢轻轻摇头，“不过你呢？你这样，你不冷吗？”
“冷。”顾长水如实回答，“不过只一个人冷，总比两个人一起冷要好。你说是吧？”
田欢瞬时发现她无言以对。
这个男人啊，不正经的时候那么不正经，可一旦正经起来，这份温柔体贴又让她感动得想哭。
马上，她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他是真的冷。
田欢轻轻在他怀里蹭一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她轻声道：“我睡不着了，咱们说说话吧！”
见他这样，她又哪还有心思自顾自的睡觉？找些话题帮他转移注意力，他也能好过点。
“好！”顾长水应道。
田欢就问了：“刚才你给我擦眼泪的帕子，我记得好像是蜀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帕子？”
“哦，这个啊！这个是当初爷爷捡到我的时候，我身边唯一留存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亲娘留给我的吧！”顾长水慢声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那么宝贝，帕子都已经旧成那样了还贴身留着。
田欢点点头。“我爹一辈子醉心医术，临到头留给我的也就他那厚厚的一堆医书。当时家里出事，平时对我们笑脸相迎的亲戚朋友，一个个都突然变脸，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欠条上门要债。把家里的钱财抢光了不说，就连我爹我爷爷的手札都不放过。也就那几本我爹刚学医的时候用过的几本医书他们不在意，才被我给保住了。现在每次我想我爹了，就把这些医书拿出来翻看几下，看着上头我爹的字迹，就好像回到了当初他捏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的时候。那也是我们父女一起度过的最温情的时刻了。”
“你好歹心里还记得你和你爹在一起的情形，我却对我亲生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爷爷说，他当初捡到我的时候，我正被泡在水里，他把我捞起来，压出来一肚子的水。我的脑子应该就是那时候泡坏了。”顾长水轻声道。
“胡说！你脑子好得很，一点问题都没有！”田欢立马说道，“你这么聪明能干，顾家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你。现在他们这么防备着你，这叫作茧自缚，以后他们肯定会后悔的！”
“嗯，爷爷他也是这么说的。”
顾长水笑笑，声音突然变得轻快了许多：“虽然对亲生爹娘没印象，但我有爷爷，那就够了！当初就是爷爷把我从水里捞上来的，他也一直很疼我，他在世的时候一直都把我当亲孙子一样疼爱。我爹娘买了好东西只给弟弟妹妹吃，不许我碰，爷爷就自己悄悄藏了给我吃。”
“我外公也是一样。以前田家还好好的时候，他每次去看我都要给我带好多乡下的特产。后来田家败了，舅舅舅妈一直防着我们，外公每次只要发现就会教训他们，然后把我和表哥表姐一视同仁。要不是他老人家一直这么用心照拂，我和我娘的日子只会更惨。”田欢忙说道。
说起那位一直对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长辈，他们俩顿时找到了共同话题。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滔滔不绝。
说得越多，他们越是发现两位老人家在疼爱他们上很是相似。再想到顾老爷子已经作古，唐老爷子的身体也越发的不好，两个人又感慨万千。
“哎！爷爷真的是对我掏心掏肺。他活着的时候一直护着我，到了临终前，他想到我爹娘肯定不会想到要给我娶媳妇这一茬，就悄悄的把那份信物交给我，交代我等给他守孝满三年后就上唐家提亲去。这件事他一直都没和我爹娘提过，就是防备着会有这么一天。”顾长水又感叹道。
“其实对这门亲事，我爹娘心里还是不大乐意。秀才闺女呢，他们还是更想说给弟弟做媳妇。可杰哥儿还还不到说亲的时候，他又一直瞧不上村子里长大的女孩子，立志一定要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到头来，他们才勉强答应把这门亲事让给我。但是，他们却连个像样的上门礼都没给我准备。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根本就不打算给我娶媳妇，是故意想用这个法子逼得唐家主动退亲。结果谁知道，我却在唐家遇到了你。”
说到这里顾长水轻轻一笑。
“真好呢！”他突然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轻轻磨蹭几下，“我相信，你才是爷爷一开始给我定下的媳妇。爷爷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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