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莱恩怀里不断抽泣的女孩名叫赛琳娜。
死去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早就在那场逃难的路上被蛇教的马蹄碾成了血泥。赛琳娜的家庭本来是东境弗雷娜港一个家境殷实的富商家庭,照理来说,他们这样的富人会在高大城墙的庇护下过得很安全,临时征召的士兵不管再弱,保护一座城市总是没问题的。
然而蛇教犹如燎原烈火一般席卷了大半个帝国,贵族和将军们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对他们溃败的战报隐瞒不发。蛇教的手就这样在所有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伸到了弗雷娜港。当时赛琳娜的父母正准备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西边的博识城进修。闻名遐迩的博识塔就在那座雄伟的城池里,由博识塔所带来的浓厚学识氛围打破了当地人思想上的镣铐,那是唯一一个允许平民和女性深入学习的地方。
这个由落后时代的愚昧和黑暗导致的惨剧发生了。仅仅是为了防止强盗贼寇而雇佣的护卫在知道蛇教正在前面肆掠的时候,便连忙抛下出手阔绰的雇主,马不停蹄地往弗雷娜港逃窜。原本面色和善的生意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女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他深知马车的速度不比马匹,和那些胆小的佣兵一样逃回弗雷娜港是绝不可能的,唯一的生路就是闯过前面人数众多的蛇教大军。他亲自驱车,以卓越的眼光和过人的胆识在道路间穿梭。终于,他发现了一支同蛇教激战的大军鲜红的骑士甲骄傲的宣告着他们是弗雷德里大公麾下强大的烈狮骑士!
强大的军力保证他们甚至还有余力收纳难民,赛琳娜就这样跟着父母被编入了难民营。他们的马匹和车上载的财物都被骑士们以军事需要为由征召了,其实这无所谓,那些财物只是他们家产的九牛一毛,最重要的是他们活下来了。
直到闷雷一般的巨响在战场上炸裂,浓浓的烟尘散去后,一排排漆黑的蛇教骑士缓缓浮现,他们的身后,是七零八落的,曾经骄傲无比的烈狮骑兵。仅存的东境军队无力维持阵线,在军官的指挥下一个接一个的撤离了战场。
但难民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慌的情绪在众人心中蔓延。直到一个骑士驱马前来,他谦卑地向众人行了一礼,并告知他们已经被军队放弃,而且还会被作为蛇教的战利品来拖延蛇教追击的速度。但他身为一名骑士,绝不忍心坐视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发生,他违抗军令,没有跟随部队撤离,他将自己一个人护送难民直到找到安全的地方。
混乱的难民营瞬间变得嘈杂不堪,没有人相信仅凭一个骑士就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得趁蛇教还没开到来之前离开,于是浩荡的人群向着四面八方逃散。但年轻的骑士仍旧牵着马站在原地,等待着相信的他的人来找他。赛琳娜的父母是第一个来找到他的,他们相信这个骑士高贵的品质并愿意把性命托付给他。几分钟后,又有几个难民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骑士把赛琳娜和另外几个小孩都抱上了马,把收集起来的长剑分发给强壮的男人。他手持长长的骑枪,向所有人坦白了自己的计划,现在他准备一路向西,翻越丘陵,找到任何一个可能收容他们的城市。因为现在蛇教的注意力集中在烈狮骑士和富裕的城池上,所以这个计划是有可能的。
在场的人都同意了这个计划,因为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们拒绝。妇女和孩子先一步出发,骑士和男人们且战且退。他们昼伏夜出,靠从惨死于路边的遇难者身上搜集带血的食物为生。就这样,他们渐渐脱离了敌占区,但这也并不就意味着他们彻底安全了,仍有少量的蛇教斥候在附近徘徊。
仿佛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谨小慎微的他们仍旧被蛇教斥候发现了。不,应该说,他们早就被蛇教发现了,只会这帮猎手想享受一下猫捉老鼠的快乐。他们把难民驱赶到筋疲力尽再一举绞杀。袭击发生在夜晚,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多日来稍显平静的逃亡让他们放松了警惕。阴影中的弩手悄无声息地击杀了正在守夜的男人,战马的嘶鸣扰碎了人们的梦乡。
骑士号召剩下的男人拿起武器反抗,但于事无补,大家都急于逃命,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呼喊。赛琳娜的父亲知道大势已去,当机立断带着自己的妻女抢走骑士的骏马,一路狂奔。
蛇教的追兵立马就发现了这队试图骑马逃离的人。他们分出一个骑兵,死死的咬在他们后面。骑士的马很快就体力不支,鼻子上出现了白沫,粗重的喘息声似乎预示着它可能随时都可能倒下。危急关头,赛琳娜的母亲让女儿紧紧抱住她爸爸,千万不要松手,随即纵身一跃,用拦住了追兵的去路。赛琳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死死咬紧嘴唇,只是在父亲的背上小声哭泣。
最终,马累死了,他们靠着双脚硬生生走到了君临城。之后就见到了伊莱恩豪掷千金的一幕,跟随着浩浩荡荡的难民大军涌入了君临城下城区。赛琳娜的父亲却因为心力交瘁倒在了旅店的马厩里再也没能起来。赛琳娜无法阻止那群饿到骨子里的难民,只能在他们啃食自己父亲尸体的时候在旁边一动不动,尽量让他们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因为他们并不会介意多一份食物。
在伊莱恩刚刚进来的时候,赛琳娜以为他是跟那两个人一样来争抢这具活命的“食物”的同类人。直到伊莱恩说话,让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个在城门口慷慨解囊的精灵。
脱下自己的外衣,伊莱恩把衣服盖在了已经死去的男人身上,不管他这一生是好是坏,但总归,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在伊莱恩看来,比他那个爹厉害多了。
“愿你安息。”
但他话锋瞬间一转,无视这个肃穆的场合,“那么,你为什么只咬我,不咬他们。”
“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好人。”
得,世道不公,就老实人和好人吃亏,伊莱恩翻了个白眼。自己脸上貌似也没麻子。
“算了,你先去吃饭吧。我让旅馆老板为所有难民准备的食物。”伊莱恩指指门外,示意女孩快点出去,“你慢慢吃,最好吃久点。不要吃太多,饿久了突然暴饮暴食是会死人的。我在这,送你父亲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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