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每说一句话,都将情灌入剑中,所以变化莫测,威力倍增!这不是我能企及的境界,不过我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
思绪飘飘,李牧原仔细回想着,自己下生十几年,喜怒哀乐自然都有,只是都如云烟,飘飘淼淼,形不成记忆,苦苦思索,有些情景连清晰的景象都不记得,还怎么附着在剑上?
忽的思绪一转,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年轻些的老父亲撒足狂奔,鞋子都跑掉了,冲进屋里抱起了一个小婴孩,婴儿嘹亮的哭着,老父亲哈哈大笑,老泪纵横。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喜悦。
“那是我?我怎么会看到自己的出生?这是什么感觉,喜悦,无助?思念,还是郁闷?”
李牧原猛的站起,抄起断剑,将胸中无尽的情绪汇总于一点。
一刺。
轰!
剑前丈远的一块青石上,突出现一个裂点,刹那无数裂痕丛生,似要碎开!
“怎么可能!”白九似察觉到了李牧原的异象,面露异色,动作有了微微停顿!
“呵!”鲁乙七那容他半点分神?一声怒喝,身上纵横交错伤口流出的鲜血,被真气一催瞬息蒸发,那只盘绕头顶之虎几乎凝成实质,张牙舞爪,恶狠狠朝着白九扑了过去。
“火里埋金刀!”一声怒喝,鲁乙七袖口一抖,朝着白九洒出一片黑尘,被血虎一冲,嘭的一声,白九身上就燃起了大片火焰!
鲁乙七还不肯罢休,双手平推,直入火中,任由火焰吞噬胳膊,一绞一抽,虎入火中,火势大起!
他双臂已经被烧成焦黑,皮开肉绽,却丝毫不管,如合面如淘米,翻来覆去的抽绞,火光冲天而起,直至十丈之高,赤虎盘旋其中,张牙舞爪!
要是以前三人见了此情此景,说不定认为这是变戏法,障眼法,此时此刻,却晓得这是实打实的功夫!之前远观哪有这个直接!
“神话中的祝融,也不过如此?”
“那家伙死了?我却没带烧伤药,这可如何是好?”
“烈火灼灼,真似我心!浑浑噩噩二十年,半当山贼半教书,六十五岁剑仙开天门,山中偶得真传,方个明白我是我!”
歌声突起,一人踏火而出,火焰四散避开,仿佛臣子遇上了君王,避之不及。且看处,白九浑身上下哪有半点焦灼痕迹?一挥手,火柱发出人一样的哀嚎声,直飞上天,啪的一声炸开。
夜色将临,火光流星,好似放了一个大烟花。
鲁乙七呆立当场。
“俺输了,好个水火不侵真是仙人!当死则死,没什么好怕的,算是输给你们了,只是你的诺言是否算数?这三个小子跟我们毫无关系,让他们滚了算了。”
“算数。我剑不杀无名之辈。”
“你们三个过来!”鲁乙七的双臂已经烧的只剩白骨,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个人型,却站立着不倒,纹丝不动。
“这位大哥!”马无相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今天峰回路转,变化太多,他都有些受不了。
“前辈可有事要交代?我们自当尽皆全力!”李牧原双手抱拳,重重拜了下去,今天生死如蝼蚁,却也幸赖前辈护佑才能活下去。
“没啥事,俺这就死了,挖个坑把俺埋了。谁也别说,缉捕使死了,自有兄弟过来收尸。”
“也别立碑,光秃秃一个坟朵就行,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喏!”这要求很简单,只是在旷野里挖个坑洞。这要求也很不简单,大徐重葬,若无葬礼,死后下辈子就要为畜生!
北风卷着夜色吹过,白九盘膝坐在雪地上,身体深深的陷进雪堆里。
他随手一招,气劲拿过寒玉,看一眼,扔在地上,又拿过落在雪地上的酒壶,先浇洒一圈,再开怀畅饮。
“这人已经死了,你们走,我一会埋了他。”
马无相和崔如海如蒙大赦,抬脚就走,只有李牧原摇了摇头:“言必果,前辈自饮,我自己动手。”
“也罢,随意。”
李牧原刨开雪,用手中的残剑用力的撅着地上的冻土,白九也没闲着,用气劲割下一块松木,削之成板,用指尖写字,不知为何不满意,抹去重来,翻来覆去数次仍旧未定,泪却先流。
“八十一岁,至今日止。烟云繁华,仙业大道,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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