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两个和尚不知去了哪里,庙里的佛像倒下来,似是卧在地上。
穿过金明河,又是另一番气象。
金明河北一副军营打扮,围挡、鹿角、碉楼、铁蒺藜应有尽有。
甲士来回巡逻,往来不停,碉楼上不知多少弓手暗藏其中,甚至还有一尊尊床弩被架在了鹿角后面。
三人刚一露面,就有甲士抄刀迎了过来,一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所幸张攸攸每日回家,多少有些熟悉,验证了腰牌之后,才得以放行。
饶是有张攸攸在此,李牧原和风起仍被摸了一遍,刀剑被拴上了铁锁。
李牧原冷笑道:“多此一举!自欺欺人,你这样锁的住么!”
“你就别说啦!这是规矩!这片地方,除了军籍,其他均不可带利器!”张攸攸一边引路一边解说:“你们走路不要环顾四周,一副随时要打架的样子!步子稳一点,走就行!我也不知道这里暗中安插了多少人!他们见势不对,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这里似是一处混乱中的避风港,没有任何的骚动,有着极其宝贵的安静。这里生活的人好像并没有受到外界的骚扰,甚至有的人家门口,还贴上了对联。
张攸攸家倒是个另类,门都没锁,两个老头在院子里悠闲的晒着太阳,下着象棋。
“呀!今天又贵客来访!攸攸,你让下面做几个精致小炒!热一壶酒!贤达啊,这位就是陛下称赞的京城好男儿!是不是一表人才?来来来来,怎么到我府上了,伤好点了吗?”
张侍郎对李牧原十分热情,对面的老者上下打量着李牧原,盯住李牧原腰间的葫芦,面露奇光,手差点拿不住茶杯。
“牧原!坐,这位小伙子,来喝点茶水!牧原啊,你不认识,这位是兵部侍郎吴大人!莫要多礼,我们就是两个偷闲的老头子罢了!”
张侍郎为李牧原和风起一人倒了一杯茶:“三十年老树金边普洱!老头子最好的茶了!几天不见,眉宇有了一股豪气!不错!不枉攸攸一天在我面前念叨三遍。”
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太太端着一盘点心过来,放在桌上又收拾茶盘,趁这个机会上下打量了一圈李牧原,点点头笑嘻嘻的走了。
吴侍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目光中的凌厉缓和了一分:“来了就是朋友!听张大人说过多次,昨日陛下又在朝堂上说了你一遍,近来一看!果是当兵的好料子。有机会去我府上坐坐!”
李牧原吃了一块点心,桂花糕吃在嘴里却满嘴苦味:“两位大人在这里下棋,可知外面何样天下否?”
一句如刀。
寸寸割心。
不识几个字的风起也听出了满腔怒火。
张侍郎吃了一惊,没想到李牧原这样说话!可这话他无法反驳,因为外面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就看着吴侍郎站起身来,他刚要劝,就见头发全白的老侍郎一躬到底:“我有愧也。”
张侍郎万万没想到吴侍郎会做此情景,老脸通红:“吾等具有愧,愧见这满城百姓。”
“我也不是来难为,诘问大人,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去问。只是再等下去,这洛阳城只剩一城鬼也!”李牧原道:“敢问大人,何时能停下来!”
“前日我杀敌,那户家破人亡,只留一女,嚎声震天。邻居无一敢问着,反而大闭房门,在院中挖坑躲藏。这不怨百姓,只是长久下去,这洛阳人的血性都要消耗没了。”
“前日归途,一老者不要钱粮,也不要人管。自己将儿子尸首扛着回家,说是家里已经挖好了两口坟,听之惨然为之泪下!第二天我朋友去送上银子,老者已带着幼孙悬梁自尽,留信唯求收尸,家财任取。这百姓心里已无希望!”
“这动乱来的突然,许多家里粮食都不够。再过五日若还不消停,就有人要上街寻吃的!到时候街上涂的血浆,可又要加上一层百姓的血!”
“血性、希望、粮食都不多了!朝廷还在等什么!朝廷披甲之士百万!诸王尽在,还平不了这洛阳之乱吗?我倒要问一句,朝廷到底要这苍生何所归去!”
李牧原掷地有声,身上真气沸腾,似要在丹田中交织出一个人形来,只不过还差一着,人影混乱,怎么也不成形。
“牧原你真个将我千刀万剐!”张侍郎惨笑道:“若是可以,老夫宁可持剑出去,哪怕杀的一贼,也比现在缩在这里强!”
“你说的这些话,今天止于此地!切莫再说!陛下要的,是平!而不是和!”吴大人道:“年纪轻轻,千万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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