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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的死,查了一半,就随着杨书羽的接手被含糊过去了。众人一致认为就是日本人探得风声后,出手做的。但是这风声如何传来,而又如何能在重重保卫之下将人杀死,因因果果,确实不曾细查,只当日本人手段了得了。可若如梁老猜测一般,那这层层守卫着人未必就是友人,很有可能就是递出去的刀。两湖地区原本就有自己的势力驻扎,一向风平浪静,可随着南京失陷,大本营迁至武汉后,新来的与原本的就有了利益冲突了。梁老所担忧的,不过是怕他一个学者变成权力下的牺牲品而已。

“先生所言,我自当记得。”杨书羽谦逊的应了一声。

梁老冷哼了一声,道:“只是记得,却不想动吧。我告诉你,你要卷入这场洪水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和价值。”梁老的火气发完了,最终还是担忧了:“书羽,如今两党共存,你只知陈一白身在国军,却不知那些人也在四处奔走。你心怀家国是好事,先生也不拦着。但是你可要擦亮眼睛了,去看看这立场该如何去站定。如今你是他们招揽过来的人才,对他们有用,自然不会轻易动你,可如果你一旦选定了站位,那就不好说了。而且,这机场修建,带来的利益颇多,如今你安然无事,许是梁景瑜挡了。所以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既然决定了,就务必把他做好了,不要让人揪到错处,否则就难以搭救于你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推,梁老的出发点都是希望他好,甚至还希望他沉淀下来之后,再去选择自己要追随的方向,毕竟他回来的时间太短了,当初是凭着满腔热血回来的,急于做些什么,倒失了观察大局的从容了。

杨书羽到现在才知道先生并非不喜他参与国事,而是希望他站定一个好的立场。看老人家的意思,似乎并不对蒋先生报太大的希望了。可老人家明明是跟着孙先生那一辈闯革命走下来的,却对一直坚持的东西失去了信心。许是真的不好了。

“先生此番话可对一白说过?”他抬起头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心却是疼的了。

梁老呵呵笑了两声,却是苍凉无奈。即便他退了出来,隐到了这偏远古镇,可是梁家依然处在权利中央,他能劝着得意门徒去选择另一个阵营,却不能劝着陈一白与梁家站在对立面。因为成也是因为他,难也是因为他。当初他走了这样一条路,就只能由着子孙走下去。不管是好,还是不好。

剖开了心思去谈这番话,杨书羽的触动不可谓不深。但已然在局中了,就只能顺着走下去了。

梁老也知道这番话劝不动杨书羽,但杨书羽今后在迈出下一步的时候,至少会稍作考虑。目的达到,他也不再费尽口舌劝说,只是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不管是罗山的事,沐家的事,还是你大哥的事。我听闻一白所说,书华之死是有歹人。正所谓人死如灯灭,冤仇相报也了不了。这案子得查,歹人得追。但你莫忘了自己的职责,不要被恨意蒙了双眼。这是大家所不愿意看到的,自然也是书华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先生就在这里卖一个老,希望你继续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因这仇恨而节外生枝。待事情落了以后,终归会给你一个交代,给你一个结果。可好?“

可好?杨书羽扬了扬唇角,却没有应下来,这些人在担心他,他又怎会不知。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一回事。毕竟死的人是杨书华,他现在可以冷静的坐在这里商量杨书华过世之后的事情,可以坦然的收拾着他留下来的摊子,并不能够平稳的说,如果知道凶手下落了,他能够冷静的应对,能够放下成见。这太难了。

“先生,他是杨书华。”他喃喃的开口。那个人是他兄,是他哥哥呀。

“可你现在是机场的设计师。”梁老叹了一口气道。

你有你的伤心难过愤怒感慨,可你也有你的职责你的责任,你需要坚守的一切。即便两难,也非得做个抉择。

杨书华沉默不语,梁老也不再劝了。只道:“学堂的事情,你暂时不要操心。但是我希望机场的事情结束后,你能够接手学堂的事情。我老了,很多事管不动了。”

“是。”杨书羽轻声应了一声。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杨书羽便告辞离去,临出门前听到了梁老的叹息声。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杨书羽想起当初听闻七七事变后,那澎湃在心中的热血与愤慨。可如今归来了,抱负都未来得及施展,便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好笑的是,这些事情竟然没有一件是因为侵略而起。

战乱,祸害,有时候需要防的不是入侵者,而是自己人。

学堂的事情,梁老答应了会管,就一定会管。但总归是停了好几天的课,真正开课的那天,来的学生却是寥寥无几。一来梁老愿意接手此事的消息还未传递出去二来,正是因为梁老坐镇了,反而有些贫困的学子却不敢来了。前者为师者何人,后者为师者名头太甚。杨书羽原本都打算回京平县了,如今又停留下来了,决定带着另外两位先生一起走访,希望那些本该上学的孩子们重新回到学堂上。

几人分了两路,沿着富水城南北开始走访。

杨书羽选择的是北片,北片背靠大山,地势偏远,多田,却也多贫困百姓。他走完富水城北边的一条街后,竟然碰到了陈一白。陈一白似乎刚从警察所出来,正抬头望着他,眼里也有些诧异。

“我都不知你还在富水城。”陈一白走了过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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