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内,他先点了两根新蜡烛,把手电筒摆在一边打着亮,一边拿出一个鸡毛掸子和一块抹布,去后院打了半盆水,熟练得,好像天天这样做一般。
趁着老人去打水的时候,三人已经悄悄躲进了庙里,其实庙里很好藏人,因为大半部分都没有亮。
此时,谁都明白,为什么易如常会特意选择在晚上来山里刺探,毕竟白天一定不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莜莜虚弱地抬头看看庙,还有坐在庙堂中间,那尊和禾泽女几乎一模一样,却几乎没有任何的神采的塑像。神像捏的禾泽女侧坐着。她身下,不正是莜莜形态的自己吗。
对了,还有协鈎鸟,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了,站在她肩膀上,好像从来没有离去。
这一切,恍若隔世。
莜莜的眼神有些恍惚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了,老人家先稍微拿鸡毛掸子把台子,塑像下面能够得着的地方先掸了一遍灰尘,然后洗了洗抹布,站在一个小板凳上,开始清洁上半部分。
那边,老人一遍擦着神像,一边笑着,唠家常一般,道:“今天,老陈头我又和小陈头吵架了,可电话里我听见了鹿鹿的声音,嘿!精神得很!
鹿鹿想过来跟老陈头过上元节啊,老陈头也想着和你一起过上元节。可你究竟去哪儿了?”
老人说着说着,语速慢下来,手也停下来了。
只是看着山神的泥像,就这么看着。
半晌,他忽然摇摇头,让自己露出笑容来:“哈哈,看老陈头都忘了,给你带了鸡啊,来来来,别忘了吃。”
他忙小心下了板凳,刚才放在台子上,好好放着的一只鸡,因为这边灰尘还没打扫不敢拿出来,现在行了。
“知道你爱吃这个,你看我给你准备的烤鸡,是老李头给你做的,你知道的,他一天到晚说我迷信,可还不是留在山里没走,哈哈哈哈,你得谢谢他呐!”
上周供的东西都被山里的野兽或者家禽吃了,老头也不赶走它们。细细把供桌上的盘子擦拭干净,老陈头把贡品都放好了。
就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坐着,像是在等人回来吃。
大约十分钟吧,老陈头开始一点点低头,过一会抬起头来,他揉揉眼睛,但是没有多久,头又会越来越低。
三人就在角落里这么等着,直到外面开始有人喊他:老陈头,老陈头!
老陈头恍惚中听见了,忙抬起头来:啊,啥子
一时间他忽然精神起来,眼睛里是希望的光。
此时外面的人再喊了一声:老陈头。
听清楚之后,老人家身体一下就怂下去。
拍了一把蒲团,他骂了一句:“背时嘞,你来做啥子。”
老人家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和腰,想撑起来却有些无力。
外面跑进来的人进门,看着光就知道是谁了,扶着门框,他叹气:“”就晓得你肯定在这儿,小薛刚才跟我说你又跑过来了,我还以为他又喝多了。
“他就是喝多了”
老人还在嘴硬呢。
来的人也不管他说什么胡话了,摇了摇头,过来扶他。
等那人的脸出现在了灯光范围内,尚怀瑾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正是白天的那个村长吗。
村长回头看了看供桌,看见外面的香,他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只道:来,我送你回去。
“老子要你送!”
“好好好,不送你不送你。”
村长就跟在老陈头身后,两人一前一后。
时不时地,老人家还侧过头叫后面的人:“你莫跟到我!我偷了你家的猪儿了哇要你看到我!”
无辜地摇摇手,村长忙解释:“我家也是这条路啊。”
老陈头听见就气,想了半天才抓住一个可能问住对方的问题,怼他:“你咋个还不搬走。”
你还不是没有搬走?可村长不会这样说,他只是苦笑:“好好好,我搬,等你搬了我就搬”
于是两人之间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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