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雨能下不停,让爱变透明。
冬日的雨,是冰冷的,朦朦胧胧地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满心欢喜去触碰时,又是冷藏过的泪滴。不敢去嗅,怕嗅到淡淡的兰香,沉浸于此也不敢去听,怕听见幽幽的箫声,忘记时间。
与其说是自然醒,不如说是这雨无端地入侵到梦里,将我关在梦外,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穿的是洗旧的粗蓝曲裾,正是刚穿越到西汉时带的那件,不禁苦笑。
“堇姐姐,明明有解药,为什么不救自己?”念奴坐在刘彻命人换的金丝楠木榻,泣道。
“因为堇姑娘在赌自己到底是不是襄王致命的弱点。”刘彻笑道。扫一眼食案上的空酒杯和数盘空碟,就知道这家伙神采奕奕,心情不错。
“看来襄王已经答应对匈奴出战之事。”我瞟了刘彻一眼,冷冷地道。
“比起堇姑娘这个大赢家,既俘获了襄王,也完成了约定,朕的收获甚小。”刘彻笑道。
“陛下,见好就收吧,先培植好势力,再谋定将襄王踢出朝政。”我下了榻,去食案上吃点枸杞叶猪肺汤,依旧没什么胃口。
“你看起来怎么还是病怏怏的,不应该开心吗?襄王可是为了你,放弃叶夫人。朕没记错的话,襄王不顾父皇的反对,娶叶雪樱为夫人,差点被贬为平民。”刘彻问道,眉头紧皱。
“设了一个赌局,令襄王永远地恨我罢了。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吗?”我冷笑道。
“堇姐姐放弃了襄王,太好啦。都说了襄王是个坏人,不去接近就谢天谢地。”念奴啃着一个盐焗鸡腿,递给我一个。
“陛下,谒者之官汲黯上疏说梁恭王刘买为扩建睢园,与当地商贾勾结,大行铸币,我打算离开长安去彻查一番。”我咬了一口鸡腿,一阵干呕之后,不得不放弃。
“朕找人陪你一起吧。”刘彻吩咐高逢倒了一杯热水给我,柔声道。
“堇姐姐,念奴和你一起去散心吧。”念奴笑道。
“没事,我想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我勉强笑道。
虽然刘彻和念奴轮流说服我多找几个人去陪伴,但固执的我边收拾好行李边果断拒绝。
出了未央宫,整个人忽然轻松下来,看着断断续续的雨丝都能想起平时常常偷吃刘彻的鱼翅羹。一个人欢快地买下几只小泥人,还排长队去拉二胡那里算算时运。长安的景致,仿佛是我从厚厚的书本中看到的,充满新鲜感。
然而,到了城门,雨丝连线,可裁做新衣。我的脚,似灌入了毒液,每抬起一步,都是锥心之痛。
“不舍的话,留下来吧,夏姑娘。”这言语,如汲取竹叶上的露水般清润,抬眼望去,果然是天禄阁那位外表儒雅的骗子。
“不舍什么?先生吗?”我冷笑道,加快脚步赶往城门,却被侍卫拦截。
“襄王有令,在捉拿到毒杀叶夫人的凶手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出长安一步。”一侍卫昂首挺胸,喝道。
“陛下派我出去办紧要事,耽搁不得。”我取出一折书简,是关于答复谒者之官汲黯的,印章是自己拿玉玺盖的,回想起来还真有点乱来。
“姑娘,襄王之命,做小辈的不敢不从呀。”那侍卫低着头,作揖道。
“先开城门,再去禀告襄王,谋害叶夫人的凶手是我。”我冷冷地道。
“大人,卑职上有老下有小,得罪不起呀。”侍卫卑躬屈膝,委屈道。
“未央宫有一句话,宁得罪襄王,莫得罪夏书女。听夏姑娘的话,大开城门,一定不会掉脑袋。”那儒雅骗子笑道。
“司马大人,那卑职就相信一次。”那侍卫犹豫片刻,整个身子颤抖地扑向城门,缓缓地打开。
城门大开,想出城的大喜。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挑着一扁担的芋头兴致勃勃地回家,从他古铜色的脸颊上露出的微笑中,可以去猜测他整个冬天有芋头吃,就不必挨饿了。有扎着两个发髻的童子抱着一箩筐的鱼虾,从他湿淋淋的身子一直在哆嗦,便知长安城的鱼虾拿到别的城去卖,能卖个好价钱。长安城的水,和别处的不一样,很多城外的人都这么想。
当然,也有不想出城的。有一青衣少女,靠在城墙上,边落泪边唱歌,仿佛来往的行人都是从神笔马良的画中跑出来的,不必去观赏。我,也不想出城门,背着行囊往兰兮小筑走。
“夏姑娘,果然舍不得我。”那儒雅骗子笑道。
“舍不得司马大人什么?才学还是样貌?这些你都有吗?”我冷笑道。猛然发现这个儒雅骗子也姓司马,便好奇地问道:“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司马相如,姑娘可以喊我长卿。”那儒雅骗子作揖笑道,动作十分谦卑。
“怎么不说你是太史令司马迁,喊你子长呢?”我皱皱眉头,冷笑道。
“没想到这么快被姑娘识破身份,见笑了。”那儒雅骗子一副天真无邪的笑,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真欠揍。
然而,我的思绪,凌乱得似拼凑不齐的玉屑,无暇顾及那儒雅骗子,只是拖着软绵绵的双腿,往前走。
“堇姑娘,小心!”那儒雅骗子喊道,却不见踪影。
突然,五个健壮的男人持着单刀将我团团围住。“这丫头个头娇小,不够我们塞牙缝呀。”一嘴角长着大黑痣的男人苦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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