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沉重的负担,允许彼此的伤害,却是一生也无法摆脱的羁绊。
夜里的腊梅,开得正旺,像是在歌咏太皇太后的慈爱。浓烈的香气,遮盖住先前的血腥,令每个宾客继续为寿宴保持住看戏的心情。
发觉卫青的气息变弱后,我不再哭泣,脱下白绸,竭力捆绑卫青手臂的伤口。见侍卫打算带走刺客时,怒道:“慢着,太皇太后不想知道是哪个畜生策划暗杀的!”
“放肆!行刺之事自然有人查探,小贱人最好安守本分。”太皇太后身旁的老女人瞪大了眼珠子,怒道,并摆手命侍卫立即处理刺客的尸体。
“太皇太后,请下懿旨派太医治疗卫大哥。”我作揖道,站在身后的刘珺除了制造冷气,一言不发。
“夏书女,切莫为了一个小小的扫地仆人,打扰了太皇太后的雅兴。”秋夕冷冷地道。
“太皇太后欠卫大哥一条命,更欠叶雪樱一双能听得到声音的耳朵!”我提高音调,务必将此话传达入在场的每一个王孙贵族的大脑神经中。然而,我瞟了一眼刘珺,他俊美的脸庞不露一点涟漪,冰冷的眸子微微闭起,仿佛等待着闹剧快点结束。
“夏书女可能受了惊吓,才胡言乱语,太皇太后不会介意吧?”窦绾笑道。她的笑,宛若青草上点缀的露水,瞬间化解了太皇太后遏制不住的怒气。未意料到,她会走到卫青跟前,取出一条青丝线,蹲下来替他把脉。
可久在外独立打拼的我,对于陌生人的好心缺乏信任。我拔出发簪,一个纵步刺破窦绾脖子的皮肤,克制住手心的颤抖。看着窦绾雪白脖颈上的鲜血,连自己都害怕了现在的疯狂。
“堇儿,休胡闹!”刘珺终于开口了,带着他按压下去的怒气。
“如果襄王不亲自救治卫大哥,窦绾姑娘就只能做您的亡妻了。”我冷冷地道,手中的发簪竟因为莫名的醋意,不听使唤地刺进一点,吓得眼泪滑落。
“夏书女还真是勇敢。为了情郎,可以放弃一切。”平阳公主冷笑道。她的面容,如月光般惨白。眼角的泪光,也似风一吹就凋谢的梨花香,柔柔弱弱,硬生生地褪去了平日里的豪情万丈。
“堇儿,别挑战本王的耐性!”刘珺吼道。他冰冷的眸子染上血的颜色,手上的拳头握得绷紧。尤其是浑身散发的怒气,差不多将周围的宾客烧得连窃窃私语都省下来了。
“夏书女,放了窦绾姑娘,哀家答应你,今晚的事不追究,并找大夫医治这仆人,送出宫外。母后觉得这样处置,可好?”王太后瞪了一眼脸上写满哀求的平阳公主,语气温和。
“罢了,哀家累了,娡儿善后。”太皇太后在老女人的搀扶下起身,回头又柔声道:“绾绾今晚留宿长信殿,给哀家仔细瞧瞧被这小浪蹄子暗算的伤口。”她将小浪蹄子咬得很重,恨不得嚼成粉末。
众人虽有想看完下半场戏的歪脑筋,却也不敢拿性命当赌注,便腾出一张僵硬的笑脸,向太皇太后说完祝寿词,不舍地离去。最可恶的是刘彻,左拥皇后陈阿娇,右抱王美人月出,上半场戏完全不吭声就算了,临走前还使出一个自求多福的无奈眼神,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母后,您也早些休息,堇儿和卫青交由本王带回去惩罚。”刘珺待太皇太后离席,低声道。尔后啪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扔掉簪子,抱着窦绾,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冷冷地道:“佑宁,将他们两个关进地牢,听候发落。”
“襄王,卫青可是长乐宫的奴仆,还轮不到你来责罚。”平阳公主怒道。她苍白的脸蛋因愤怒激起红晕,似熟透的番茄般迷人。
“平阳,跟哀家回长秋殿。”王太后冷冷地道,示意几个婢女将平阳公主绑住带走。
“刘珺,你这个懦夫!今晚的刺客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卫大哥及时出手,我早就死掉了。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一味地做窦漪房的乖孙子,我看不起你!打什么仗,将李倾城和叶雪樱献给匈奴,保证太平。”见平阳公主被迫和王太后退席,惊慌起来,再也没人帮忙救治卫青了。索性噼里啪啦地将肚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活像个怨妇。
果然,他停下脚步,简单地包扎一下窦绾脖颈上的伤,就吩咐婢女搀扶她回去。接着横抱起我,皱眉道:“通知卫青的家属,来领尸体,给五十两银子作为安葬费。”
“你们这些皇族,狗眼看人低,除了会欺压平民,还能干什么窝囊事!”我怒道,对刘珺拳打脚踢。可他没有任何反应,径直走向腊梅树林。
长信殿的腊梅,许久没有雪的覆盖,沾染了不少尘埃。那香气如此浓烈,仿佛附庸风雅的大财主挂在厅堂的腊梅花,即使腐烂发霉,也只能在画上立墓碑。
“ash舍不得我哭。”强烈地挣扎一会儿,疲惫感侵袭整个身子,从最初的满血愤怒,到现在的低声啜泣,我放弃了与他对抗。
然而,这句对比性的言语,彻底激怒了刘珺。他放下我,转而圈我入怀,咬我的嘴唇,疼得渗出血丝,接着用舌头使劲撬开我的牙齿,见我不配合地紧闭,便掐我腰间的肉,痛得我啊地一声,便趁机钻入口腔,逼迫我的舌头与之共舞,直到我没有力气,倒在他的怀里。
“刘珺,你出征后,我遇到危险,该怎么办。”我柔声道,乖乖地依偎着他,亲吻他手掌上厚厚的茧子。
“兰兮小筑的后山有一批死士,只凭本王的印章办事。有他们在,可以护你周全。”刘珺取出腰间的龙纹紫玉印章,藏于我的胸间,还不忘抚摸一下,愣得我轻轻颤抖。
“刘珺,不如我用第一次换卫大哥一条小命吧。”我顺势踮起,搂住刘珺的脖颈,指尖摸着手链上的紫钻,在他耳畔低声道。意料之中,他冷峻的眸子,足以与寒冬里扫尽腊梅的北风媲美。我咬咬嘴唇,按下了紫钻,一根睡眠针刺入他的脖颈时,费力抱起他的头,轻轻地放在地上。
在这里睡一晚,对于身强体壮的他来说,顶多是伤寒吧。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如此耍心思救助卫青,是为了自己。公孙敖的死,已经令我经常发噩梦。如果未来的大司马也出事,格局一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历史要是改变了,我就真的回不去。呵,我还是想回去。之前口口声声说爱着怀里的男人,到头来都是谎言。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距离。这距离,以光年为单位。
脱下外衣,为他盖上后,我毅然凭着印章,骑上一匹快马,匆忙赶往兰兮小筑。
“关押卫大哥的地牢在哪里?”我跳下马,一把扯着站在兰兮小筑外等候的佑宁,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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