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干笑两声,事已至此,也懒得再起身行礼:“端亲王大驾,下官怎能不识得,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放着好端端的颍川在那儿不管不顾,偏偏往西河这山穷水恶的地方钻,不知为何啊?”
“更山穷水恶的地儿本王也待过,不差这一遭,说起来如若不是柳大人坐镇这一方,本王兴许就不会来了。”
慕恒语气平淡,随意捡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抬了抬眼,淡淡道:“何况就算是穷恶之地,柳大人都待得,本王自然也待得。”
他话语间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语气慵然:“宋郎君的话,柳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柳元闵咬牙:“说起来殿下到底是想要治下官何罪?欺压百姓、贪污渎职?这些名头被下官顶了这么多年,可谁又拿得出真凭实据来?”
“西河大旱,是天灾,人怎可轻易反抗?朝廷拨下的粮食和款项下官有没有纳入私囊”他语气愈发阴冷,眼神锐利得像是藏了把钩,想要生生把眼前的人剜出个洞来。
“殿下出门随便问问就知道了,何必让下官背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慕恒静静地听完,也不急着反驳,只挑了眉,轻笑:“柳大人说了这么多,本王大概也听明白了,无非是误会一场,好说。”
“柳大人心系西河百姓,殚精竭虑,逆天而行,却怎奈西河福薄,注定该承此劫难。柳大人生为一方父母官,已经是仁至义尽,其心忠良,本王佩服。”
柳元闵不应,可目光却一刻不停地看着慕恒,时刻警惕着他的一言一行。
似是看出了他的防备,慕恒弯了弯唇角:“柳大人也不必紧张,本王素来讲究一个信字,既然说了是误会,便按着误会来办。这么多年,守着西河这么个地儿算是委屈了柳大人,西河之地既然算不得风水宝地,弃了也就弃了,可柳大人是良臣,总该委以重用的。”
柳元闵坐在他对面,没有吭声,半张脸都隐在暗影里,朦朦胧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恒也不着急着他的回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上不慌不忙的敲打着:“依本王看,临近的宁川是个好地方,山水秀丽,百姓安居,赶巧的是宁川刺史胡大人上了年岁,前些天递了告老的的折子,陛下正想着谁能接替这个位子。”
他学着先前柳元闵朝着宋衍打商量的语气,神情语调,无一不似:“宁州这块地儿,柳大人可还看得上眼?”
柳元闵垂着眼,他不是傻子,不会天真到慕恒真的是来给他送好处,可他话语之间却着实没有宋衍的锐利劲儿,倒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殿下有什么条件,说说吧。”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话语之间的顺从妥协,慕恒从进门到现在,对这位刺史大人的心态拿捏得正好,刚柔并济之下,柳元闵除了看不明白他的意图,倒也没察觉到异样。
甚至心中隐约还升起的荒诞的念头,盼望眼前这位殿下真的是有意为他谋前程,今日的燕雀,来日如何,谁能说得清?如果当真有纳他入麾下的念头对彼此都好,竟然也能说得通?
谁想慕恒却摇了摇头:“柳大人说哪里话,本王真心实意为你谋条路子,你一个点头,本王安排好后你便可启程前往宁川。从此之后,河西种种再与你无关,至于谣传的烂摊子,也总该轮着后面的人来收拾,如何?”
这老不死的,倒真敢领了这份恩?
慕恒睨了眼他愈发恭敬的神情,与方才的桀骜模样判若两人,谁能想到堂堂西河刺史,为害一方的恶霸,都过半百的人了,这脸说变就变,转换得干脆又利落。
他低低笑道:“不急,三日之后,自然有人来接应柳大人。”依旧是那副慵懒含笑的调调,可柳元闵不知是否是错觉,他隐约从这句话里,察觉到慕恒的话中淬了些森然寒意。
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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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拉长的调,听得柳元闵心中一咯噔,他吞了吞口水,心翼翼地问:“不过什么?”
慕恒似是对他的紧张毫无察觉,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他,随即眯了眯眼,轻声笑道:“也不算大事,只是怕柳大人家的夫人和儿女来日去到宁川不甚习惯,先一步让人送了过去。”
“如何?三日过后本王便送柳大人过去与他们团聚,这安排,柳大人看看,可还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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