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六日,是博雅书院正式结业的日子。
碧空如洗,天蓝云白,可结业大典的气氛却有些压抑。学子们多多少少对几天前白先生死亡的事件有所顾忌,看着台上仅有的纪先生与周院长,其他五位先生不知所踪,不免心生疑惑之感。纪先生紧蹙眉头,痛心疾首。反观周院长,侃侃而谈,面色红润,丝毫不受影响,绝口不提白先生与五名犯人的任何消息。
“按本院立规,盘踞红榜榜首的学子,于结业可直留本院教书。”周院长眉梢带笑,看着榜首那个名字心满意足,“方直,恭喜你。”
书院内议论声起,冲淡了方才低迷的氛围。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众学子纷纷向方直道喜,可方直面无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结业大典结束后,楚向南随方直一同截住了周院长。周院长乐呵呵地笑着:“方直啊,我很期待与你共事的日子。”
他看见方直身旁的楚向南,惊喜道:“向南?你也希望来教书吗?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博雅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方直冷道:“周院长,您会错意了。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拒绝您的好意。”
“拒绝什么?教书先生的职位吗?”
“不错。”
周院长的笑容渐退,却依旧温和道:“如果是觉得俸禄过少,我可以为你们调高俸禄的。”
“不是这个原因。”方直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周院长,“请过目。”
周院长快速扫一遍,拿着纸的手垂了下去,沉默地看着他们。
“希望您能将这几人的所作所为告知众学子,这是对学子们的尊重,让他们对这几个人有正确的认识,在肯定他们教书的优点之时也要了解为人品性的不端。”
楚向南道:“博雅书院不能一味地掩盖这些瑕疵与污点,事已发生,我们应该以公正客观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分明黑白惩恶扬善。”
周院长眯眼看了二人一会儿,突然笑开:“好,我知道了。”
二人人对视一眼,内心松了一口气。
周院长突然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哼哧哼哧跑来一条土黄色的流浪狗。二人对周院长的举动一头雾水的时候,那狗一个猛扑直直咬烂了周院长手中的纸。
周院长故作懊悔,颇为遗憾地对面色僵硬的二人道:“抱歉了二位,那纸被这条疯狗撕烂了,我记不得上面的内容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方直定定心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关系,事已至此,我们也就坦诚布公了。”方直嘲讽一嗤,“这只是试探一下你会怎么做,不管你说不说,两日后,梁大人均会把这五人的罪恶公示给全易城的人。”
周院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色阴鸷。
“是林咏案子里的那条流浪狗吧。”
“嗯。在书院里一条流浪狗,他想干什么?”
“这么看来,周院长可能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
“也许吧。”
他们站在博雅书院大门处,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四个字,不免心中悲凉。他们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腹中诗书与身边挚友均来自这里,他们爱了三年,也亲手将它腐烂阴暗的一面掀了开来。
结业大典结束的当天晚上,楚向南被方直送回了家。他看着方直离开的背影还小小地遗憾了一下,以为自此之后与方直见面的时间将大大减少,说实话,内心颇为不舍。
但这种不舍在第二天瞬间消失殆尽楚向南刚打着哈欠从房中出来准备用早膳,就被衣冠整洁坐在桌前、两眼放光的方直惊得差点被自家门槛绊死。
二人好像在讨论什么事,点点头一齐看向他。
方直冲他快乐地招招手,口中嚼着青菜含糊不清道:“快来吃饭啊向南,秋婶做饭好好吃。而且你早上起好晚哦哈哈哈哈。”
“谢谢。”楚向南坐在方直身侧,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虾仁粥,“你怎么来我家了?”
方直无辜道:“因为我认得路呀。”
楚向南:“……”
要不是他现在穷,他一定毫不犹豫泼方直一脸虾仁粥。
“早上好。”长歌打着哈欠迷迷瞪瞪走了过来,坐在楚向南与秋嫂的中间。
秋婶神色复杂,双手不安地纠缠在一起:“少爷,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楚向南讶于秋婶突如其来的尊称:“无妨,你说。”
“我孙子病了,他爹娘抽不出空来照顾他。我想,我想……”
长歌接下话:“你想回去照顾孙子?”
秋婶轻轻点头。
“当然没问题!”楚向南放下勺子关切道,“孩子没什么大事吧?严重吗?”
秋婶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照料几天就没事了。关键是怕反复,这一来一去多了,孩子也受不住啊。”
“那、那秋婶您吃完饭就快回家吧,千万别耽搁了!”
“可,你们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啊?”
长歌立马撇清:“我的三餐可以在顾将军那里解决。”
“……”楚向南干巴巴道,“我、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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