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八子细细听过,不得不说樗里疾说的的确在理,语气之中,也告诉她魏冉还年轻,蒲坂又是魏国重地并非能够轻易取胜,若是魏冉不能胜利,恐怕还堕了他的声望。而甘茂久历战阵,就算不能胜利,也必然不会大败,退一步来说,如果甘茂失败,正好也给了魏冉取而代之的借口。
可是,如果甘茂大获全胜,岂不是更给他甘茂提升声望的机会?
“只不过,蒲坂毕竟是魏国重地,若没有一良将辅佐,恐怕左相一人,难以应对周全。”樗里疾继续说道,“是以,当选一老成持重之辈辅之,当能确保万无一失。”
芈八子双眉一挑,似乎明白了樗里疾何意,“如此,右相以为,何人最是合适?”
“臣下推荐司马错将军。”樗里疾说道,“如此,可顺利无虞。”
甘茂回到家中,还未回到自己房中,便先到了偏房里。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敲了敲房门,走了进去。
“今日之朝局,果然如你所言。”甘茂语气淡淡的,对着在蒲团上打坐的“张禄”说道。“看来如今我之困境,实在是不能融与秦国了。”
“看来今日之朝堂,定然又是一番明枪暗箭。”张禄笑道。
甘茂不置可否,将朝堂之事尽数告知于他。
“不是相国不融于秦国,而是如今的秦国已经容不得相国。”“张禄”缓缓说道,“谁人看不出来,当年大王能够继位,是来自赵国的嚣张气焰,否则太后力排众议,借着魏冉和樗里疾的支持,让泾阳君继位,实在是易如反掌。如今大王继位,太后未和大王商议,就将芈戎四人大肆封赏,除了弥补自己的舐犊之情外,恐怕也有对赵国的怨愤吧。”“张禄”冷冷笑道。
“看来你在公子壮身边,也没少探听秦国的宫闱之事啊。”甘茂也以冷笑对之。
“张禄”没有直言回他,而是继续说道:“然而大王虽然年幼,却并非木讷之人。权利虽好,却如履薄冰。对于太后绕过自己封赏芈戎,他虽没有反抗,但是内心恐怕早就心生怨恨。也是啊,同样是一母同胞,一个朝夕相伴,早就须臾不离,一个则早早入他国为质,遭受尽冷言冷语。如此天差地别,即便是亲兄弟,也会心理不满吧。”
“既然如此,某便对新王尽心尽力,想必也不会绝我一条生路。”甘茂意兴索然,显然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若是如此,恐怕他日左相必然陷于流言蜚语之中而不自知。是以为今之计,上上之策就是在咸阳居住,不再过问任何事情为好。”张禄说道,“只是左相似乎并没有听信在下所言,还在恋栈权位,而樗里疾号称秦国智囊,也并非虚有其表。”
甘茂没有反驳,他刚才的确是以退为进,利用嬴稷对魏冉的反感,鼓励由他领兵出征魏国。自己则顺水推舟,这样既不得罪嬴稷,又不会惹太后反感。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樗里疾看穿他以退为进之举,又不愿意和嬴稷唱反调,便举荐司马错辅佐自己,希冀借此架空自己。谁人不知司马错是个老将,当初灭巴蜀叛乱,谋划征战,丝毫不弱于自己,比自己这个外人用起来也更舒服。何况自己和他略有龃龉,以此来牵制自己,再好不过。
如此看来,自己这个外人,无论是在嬴稷那里,还是在太后那里,都讨不到好了。的确如张禄所言,武王驾崩之日,我甘茂的生涯就已经急转直下了。可笑自己,还幻想拼搏出一番业绩,讨的嬴稷欢心呢。
“罢了罢了,若秦国真要我甘茂性命,我权且给他便是。”甘茂说着,起身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踌躇半晌,方说道:“这两日你且休息一阵,改日我将向大王推荐于你。”
张禄听着甘茂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看来甘茂,也并非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大度,还不是希望将自己安插在嬴稷身边,给自己留条后路吗?至少,以后万一真的跑路,这一大家人,还要有一个周全的。
嬴稷吗?张禄笑了,恐怕我的身份,你不会猜到吧。
过了两日,甘茂向赢稷推荐了张禄,赢稷因着甘茂出征,也不忍弗了他得好意,便让张禄先在宫中听用,倒也没把他放在心上。甘茂也不以为意,向赢稷辞别之后,带着秦国大军,浩浩荡荡得杀向了蒲坂。
魏国得知秦国大军将至,惶恐不已,早就没了当年中原霸主得微风,匆匆忙忙就组织士兵抵抗。好在蒲坂有黄河天险为恃,又在此地经营多年,秦国就算是兵强马壮,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破敌之计,只能就地驻军,等候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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