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雨大着胆子将人鱼从地上扶起来,这下裴澜之就握到他的手了,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浸满了潋滟的水光。
他握着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开心得拍打着鱼尾。
荆雨被他欢快的情绪所感染,松了口气,“你乖乖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给你拿药。”
裴澜之一身的伤在刚才的几次猛摔后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迸裂,地上又有了淤积的血水,但是当荆雨想要离开他时,他几乎是下意识般紧紧箍住了荆雨的腰,口中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荆雨耐心解释道:“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拿药。”
人鱼似乎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依然用呜呜声乞求着他不要走,眼中盛满的泪水似乎就要落下来。
荆雨叹了口气,试着摸了摸人鱼湿软的头发,“那你和我一起去。”
哪怕此刻裴澜之只能用尾巴笨拙地腾挪,他也要坚持寸步不离地守着荆雨。
荆雨被他结实的手臂死死圈住腰杆,只得像是拖着鱼尾扫帚一般地拖着他,无奈地抽了抽着嘴角,原来裴澜之还有这样无赖的一面。
听邵然说,裴澜之是魔物,所以在蜕皮期间人鱼的形态会不怎么稳定,但像这样脑子发昏还是第一次,等到裴澜之彻底醒来,一定要问清缘由。
荆雨给埋在他腿上唱歌的人鱼擦了药,他问裴澜之伤口疼不疼,裴澜之只会回应他一句听不懂的悦耳歌声,然后忽然凑近了来亲吻他的嘴唇。
湿润的嘴唇柔软非常。
“……”荆雨被这么吧唧吧唧袭击了三四次,终于吸取教训,黑着脸伸手去推裴澜之,不再让裴澜之凑得太近。
但人鱼并不气馁,还是很喜欢将脑袋搁在他的膝盖上,在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人鱼就盘在沙发下的地板上,露着凶猛的鲨鱼齿,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怀中人被抢走,在他伸手摸他的嘴角时,又小心地把牙齿遮盖住,发出小奶狗一样的动静,乖巧地蹭蹭。
荆雨这会儿勉强摸清了人鱼的行为模式,只要他一直在人鱼可以触碰到的地方,人鱼就不会发疯,他无语地去戳裴澜之脑门儿上的肿包,“叫你之前吓唬我。”
裴澜之被他戳得两眼泪汪汪,还不敢反抗,下垂的眼角看起来颇为委屈。
“还敢躲,你看看我头上这个!”荆雨指着自己的脑门儿,不比裴澜之的肿的少。
裴澜之眨巴眼,忽然直起身,对着荆雨的脑门儿轻轻吹了吹,“不痛。”
荆雨顿了顿,“你说什么?”
原来人鱼也是会说话的。
裴澜之心疼地在给他的额头吹气,“不痛……不痛。”
荆雨惊愕地发现,裴澜之已然变得焦躁起来,他迫切地想要抚平他额头上的肿包,甚至从地板上挣扎起身,将他圈禁在沙发靠背上。
荆雨没敢大力反抗,于是裴澜之紧紧抱住了他,将唇角贴上了他的额头,安慰地亲了又亲,“不痛了,不痛了……”
“嗯,我敷了冰袋,已经好多了。”
裴澜之却像是听不懂一般,“不痛了,我爱你……不痛了……”
这一刻,荆雨听见了裴澜之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
“你知道我是谁吗?”
裴澜之只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痛了。”
荆雨心里说不清地惆怅,现在的裴澜之,是把他当做谁呢?这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总归不管是谁,也不会是我,荆雨有些心酸地想,我也想有个人能像这般爱我。
因为知道了荆雨脑门儿上有肿包的事,裴澜之不安极了,他紧紧地缠着荆雨,就连荆雨想要上厕所他也跟着,一直不停地往荆雨脑门儿上看,结果荆雨进厨房做晚餐,背后又拖着碍事的裴澜之,于是不小心被脚下的椅子绊了一下。
两人同时一个踉跄,然而还未等荆雨反应过来,就见裴澜之忽然露出了阴狠的目光,那条硕大的鱼尾不知何时又蓄满了力量,狠狠挥下的那一刻,椅子登时炸裂开来,被劈成了两半,碎片四溅!
荆雨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裴澜之冷冷道:“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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