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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阮映辞坐在庭院树下的石桌旁,品茗。他想趁着这个时候和季枭好好聊聊,他凝神细听外头的动静。

片刻后,察觉人快到了,于是他立马执茶杯,端着姿态,欲喝不喝地,宛若沉思状。

晚风吹过,沙沙作响,阮映辞墨发白衣亦是被轻轻吹起。黄昏的霞光镀在他身上,甚美。

他想着季枭会来,却不想季枭竟是和别人一起来的。他霎时握紧了茶杯,但转瞬又松手,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三人向自己请安。

程若源只要是还在这清廉殿,就必定会来晨昏定省邵衡近日没什么事,也来了,而季枭则跟在两人身后。

他瞧着始终低头都不愿看他一眼的季枭,皱眉,总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

他摆了摆手,“你们回吧。”

叫他们走,眼不见为净,可偏偏程若源还有事要禀告,阮映辞眉宇皱得更紧。

程若源道:“司元师叔和掌门师叔想请师父明日去清德殿议事。”

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两位师叔想上清廉殿似乎又有什么顾虑,却老问他最近师父的心情如何了。他觉得师叔和师父间并无嫌隙,也就未曾细想。却不想此时,师父突然冷了声音。

“掌门叫我前去清德殿,却派你来传话,你到底是清德殿的弟子,还是我清廉殿的弟子?”

距那日清德殿之事已有三天,司元真君和蓝真君虽是为了青鸾派大局着想,可却是利用阮映辞和季枭逼天一道君妥协。此事牵扯了季枭,这叫阮映辞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况且季枭还因此疏远了他。

这应当是阮映辞第一次如此对徒弟说话,惊得站在他面前的邵衡和程若源抬头,然而季枭还是原先的姿势。阮映辞想着在外人面前,自己应该收敛情绪,可一见这样的季枭,竟控制不住有些想骂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瞬又变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声音清冷淡漠道:“近日,为师的身子不大舒服,就不去清德殿了,你且去告诉掌门。”

此事天色也不早了,他说罢也命三人回各自的院子,而他也回了寝房。

这三日,他的身子确实是不舒服,这膝盖好一阵疼一阵的,用真气护着也没辙,还不知怎么过冬。

方才坐着起身时,一个不小心还磕到了石凳,那刺骨的疼一阵强过一阵,他只能忍着。

他进屋,坐在塌上,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腿,这不看还好,一看便觉得这膝盖没救了。那日跪出来的淤青,如今甚是骇人,都成了紫黑色,布满了整个膝盖,似是还有扩散的趋势。

如今丹修苑的老者闭关,他一个清廉殿殿主也不好叫那两个后辈弟子。而且这膝盖平时没什么感觉,只要不磕着碰着不遇冷也就不会痛,况且膝盖处只是淤青,也就代表着是外伤,未伤及内里。

如此想着,阮映辞也就放心了。

而季枭出师父庭院时,回头望了一眼,见他迈步子有些僵硬,却是有些想笑。刚进来时,他就见师父猛地站起来磕着了膝盖,他都替师父觉得疼。

记忆里,阮映辞都是端着姿态,原来私下里也有这般冒失的时候。

此时程若源见小师弟未跟上来,问:“怎么了?”

却见他摇头不说话,脸上似是有笑意一闪而过,只觉得怪异。

程若源本是想问季枭一些关于他和师父的事,却不想自己还没问出口,季枭就道:“师兄,我还有功课未做,就先回去了。”

他说罢,就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去了。这让程若源又是一阵唏嘘,功课不就是师父要他背的那清廉殿守则么。

翌日,阮映辞始终记着要抽查季枭,却又碍着面子想让季枭自觉地来找他。

季枭如此疏远他,他只觉得莫名其妙。阮映辞先前都主动遣人将季枭叫回了清廉殿,他都服了软,却不想季枭竟是软硬不吃,如今他也被弄得有些脾气了。

这日,他一直呆在寝房里,就等着季枭来敲门。除了这段时间,季枭一向都是颇听他的话,而且季枭今早来请安的时候,他还刻意提醒了。

他看着这时间还早,呆在房里闲来无事,便掏出了写话本子的那摞纸。

季枭的剧本他已经烂熟于心,他都已经完稿了,只等着有朝一日寻个戏班子演出来。

这四百一十九世不知为何,他总有个念想,想将当初的那剧本写出来,想让这个修的人看到。

而手头上的这求不得尚还只是草稿,他只构思出了故事轮廓,细节之处还待落笔时琢磨。

不过以他老练的文笔,现在就可以动笔开写,一时间文思泉涌,笔下生花。

写着写着就忘了时间,等他再抬头时,外头的太阳已有西下的趋势。

他蒸干了纸上墨水,自我感觉良好,虽然这书法他有些底子,又加上重生练了几世,但依旧差强人意,总是少了几分古人落字时的遒劲与风骨。

修真界的修士大多都不碰文房四宝,阮映辞没了对比,自然感觉甚好。只是前世,季枭偶然闯了他的寝房,见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时兴起,就写了四个字天道酬勤,尔后,他偷偷临摹了一番,但总是没法与季枭的比。大概这就是古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一个现代人不必拿此事来堵自己的心。

一想起季枭,便想起了抽查之事。阮映辞顿时黑脸。季枭刚进清廉殿就不听管教,怕是要反了天。

主角又怎么了,他现在这模样,身为大反派的自己动动指头就能捏死他。

阮映辞立马就动身往季枭的院子飞去,却不想在途中见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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