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人又一记铁棍拍在马屁股上,老马悚然一跃,直撞向前面众人。与对方短兵相接之际,他再次挥棍砸向前面一人,那人早就加着万分小心,见铁棍挥舞,急忙双脚脱离马蹬,向旁边一滚,在官道滚了两滚,站了起来,竟然没有受伤。也是卖艺人力气将竭,铁棍速度大不如前,不然他有绝对的自信一棍将此人击杀。
而拉车那匹老马在撞进人群之时,一柄短刀狠狠地扎进了它的颈部。老马长鸣一声,猛地一甩头,突然转身,疯了一般拉着马车朝反方向狂奔。
卖艺人几次勒马,那老马浑如未觉一般,依然狂奔不已,再也不听招呼。而身后众人,纷纷纵马跟上,卖艺人站在车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向快速奔来的一人打去。两个速度叠加,其速实快,那人躲闪不及,被铁棍打落马下。
只是此时,卖艺人气力已尽,身体一阵发软,铁棍打中那人之后,竟握之不住,脱手而出。众人见此情景,胆气大壮,纷纷纵马围上,手中短刀狠狠向那人身上招呼。
此时境况,正是围攻肖剑那三人回头所见的那一幕。
卖艺人跌坐在车辕上,用力一咬舌尖,激发出身体些许潜力,赤手空拳与两边之人肉搏。奈何此时再如何激发,也已是强弩之末,胸肋之间竟被对方划破几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瞬息喷涌,染红了大半件衣裳。
“秦大伯......爹......”车厢里那男孩呼喊着,手持着带血的小刀钻出车厢,一刀砍出,措手不及之下,一个正刺向卖艺人的汉子手腕被划出一道血口,那人一窒,已落在狂奔的马车之后。
“秦大伯怎么了?”卖艺人架开一把刺来的短刀,急问道。
那孩子哭也似地说道,“秦大伯夺了孩儿的刀自尽了,他说不用管他,让爹爹夺马带孩儿走就是了。”
“秦大哥......”卖艺人嘶喊一声,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拳打在靠过来的一个汉子头部。这记重拳实在太狠,只听得一声喀嚓的声响,那人竟被打得颈椎断裂,狠狠地摔于马下。
其余几人心中大骇,只策马跟随,再也不敢靠得过近。
卖艺人掀起车帷,回头看了一下,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秦大哥......”
......
肖剑听到了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在秋风瑟瑟的旷野中显得尤其悲壮。他望着这个身上血色染襟,头上白发如霜的男人,再看看那马、那车、那孩子,他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在这狂奔的马车之上,居然又见到了他,真是有缘啊。瞬间,他联想到许多,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得八九不离十,一股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佛家有云,因即是果,果即是因,这是形而上的。在这里,因即是因,果即是果,如此分明。因就是春天种下一粒种,果就是秋天收获一棵粟;因就是卖掉一辆马车,果就是祸水而东引。阴差阳错,是这卖艺人代其受过,迎来了山匪疯狂的报复。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应该,而且必须做点什么。
他跳下车辕,几步来到那名被刺于马下尚在抽搐的汉子跟前,用力朝腹部重重一踏,而后手快速地在其怀里掏了一下,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出现在手上。略一检视,将两块银子,塞进怀里,随后手掌倒翻,那些杂物凌乱地洒落在地上。
这一踏,并非是想立刻致其于死地,而是表明一种姿态,表明自己的阵营。而其余的动作却令众人愕然,实在匪夷所思,要财不要命之辈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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