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失眠了,这次明明该大周值班,可大周家临时有点事,下班前请了假便走了,所长老杜也不知道哪根筋搭不对了,偏偏指定自己值班。
连值两天班,特别自己白天刚刚目睹了靳伟的死,到了夜里,四下无人之时,靳伟溺死那一幕,便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反复播映。
他越排斥便越汹涌,越抗拒便越清晰,一遍遍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大刘索性睁开了眼睛,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窗外那点点繁星,和沉睡中的吉盛镇夜景。
哪里称得上是夜景……
除了远处粮食加工厂院内,那几盏夜间长明的电灯外,便再没有一丝生机了。
要是能喝一杯就好了,麻痹下神经,便能早点睡去,大刘苦笑着摇摇头,静坐了一会后,试探着躺下……
那回忆又摧枯拉朽般涌来,大刘心中自责,如果自己能早点去阻止,也许靳伟就不会死了……
这晚,靳伟不知在他脑中折腾了多少遍,后半夜时,大刘终于睡去了一小会儿。
但没过多久,一个噩梦,使大刘猛地惊醒,他瞄了一眼值班室墙壁上的挂钟……
刚好是凌晨六点半……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大刘起身,探头向值班室窗外望去,家家户户的烟囱上都冒出了袅袅炊烟,街上已经开始有卖货郎推车在大街上来回走着,似在吆喝叫卖。
真好,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大刘走出值班室,刚欲按走廊和洗漱间的灯开关,整个人似触电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他挪步到走廊那正对着“月牙泉”水库的窗前,悄悄张望……
空旷的冰面上,并无一人。
这一遭经历,竟成了大刘的心魔……
好在是没有人,大刘松了一口气,打开走廊和洗漱间的灯,走进洗漱间,找到自己的牙膏牙刷,打开水龙头,刷起牙来。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大刘心情渐好,竟不自觉地一边刷牙,一边哼起歌来。
哼的正是那首人民警察之歌
洗漱完毕,准备去食堂吃饭,走出这洗漱间,仅十余分钟的光景,窗外却又亮了不少。
大刘依旧在哼着歌,在走廊上走……
大刘忽然停住了,歌声骤息,行动忽止,整个人如石像般定在了原地。
大刘感觉自己的左眼似乎被针刺了一般疼痛,他想扭动脖子,但本能却在告诉他:
“不要转头”
“不要转头”
“不要转头”
……
一点红色,在大刘眼睛余光处显现,让他惊恐万分。
因为这余光的位置,正是“月牙泉”水库……
大刘的三观在此刻崩塌了,他不能接受,相同的场景接二连三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黑夜里出现,我们权可以称之为“梦魇”……
白昼里出现,我们只能称之为“诡异事件”了。
大刘咬了咬牙,手背抿了抿脸上的汗,猛地转过身去,双手拍在玻璃上,瞪大了眼睛,向窗外望去……
如果这是一场梦,至少在梦里,我也要造成一次自我救赎。
黄毛,红毛毯!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场景,大刘连忙狠狠地掐自己的手臂,疼痛感传来……
这一切,竟不是梦!
为什么,为什么,是闹鬼了吗,还是……还是时光倒流了吗?
“接下来他会抖抖肩……”
大刘自顾自地喃喃道。
黄毛之人便真的抖了抖肩……
这,这不可能……
忽然大刘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快跑回值班室,抓起车钥匙,大步朝门外跑去。
大刘飞身上车,这次并没有遇到冯春,他也不及多想,猛踩油门,朝“月牙泉”水库驶去……
快点,再快点,他就快要跳了,一定要赶在他跳下去之前,阻止他!
驶出大门,便能看到“月牙泉”水库上那一点刺眼的红,掩映在太阳的橘色光芒之下,如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火苗……
在警车行至中途之时,大刘清晰地看到,这披着毛毯之人,连人带毯,跳进那无情的冰窟窿中。
大刘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车身也随之晃动了一下,他马上调整好状态,更加大力轰着油门,车轮胎转速加快,抓起地上的积雪,向前快速行进着。
来到水库边,大刘猛踩刹车将车停住,连火都来不及熄,下车后急忙向冰上跑去……
这冰太滑了,大刘心里着急,速度过快,眼看着那冰窟窿就在前方不远处了,脚下竟一打滑,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跌了去,滑向冰窟窿。
大刘毕竟是警察,身手敏捷,倒下后却不慌张,眼见自己离冰窟窿越来越近了,双手张开向左右一撑,死死卡在两壁上,肚脐以上部位悬在冰窟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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