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钥香染急切切打开手中书信,双目微睁细细读着其间一字一句。
“香染公主,此番和亲九方所负重托在下已全知晓,为表身份可信,木盒之中特附上在下与羯疆王庭往来书信一封及羯疆羚羊角扣梳一把。至于所剩堆叠硬纸,则为先前宸妃娘娘暂居于此所留私笔。出于某些缘由,在下现下并不方便同公主您碰面,只能以书信联系公主。而此番联系公主也实有要事相告,先前赠与公主卷轴之中均为皇甫王室宗谱,并未提及宸妃生子一事。在下知公主您为寻宸妃生子煞为劳心,故特告知公主识得宸妃生子之法。据流音宫夏侯青芜贴身侍婢所述,那夜宸妃所诞男婴后背腰际处有一暗色胎记。公主可凭此胎记,在三位皇子中尽快寻得人选。至于之后,在下将另寻时机联系公主。望珍重。”
西钥香染览毕,心尤复杂。不过好在信中已告知识得夏侯青芜生子线索,算是弥上二人不得碰面的缺憾。“后背腰际处有一暗色胎记。”西钥香染小声念了一遍,才舍得搁下手中书信,移过视线扫了扫余下一封书信及盒中那把羯疆羚羊角扣梳。
“娘娘?”夏绾呆呆看向陷入欣喜不可自控的西钥香染,语中饱含疑惑。西钥香染听得不对,这才下了意识转过头看向双眉微蹙的夏绾。
糟了,定是她刚才一番举动过分明显,暴露了意图。可西钥香染目光深深锁住立于原地的夏绾,近几日来,夏绾对她忠心愈明,现而今也许是时候将自己肩上所付重任坦言,以求夏绾从旁相助。
西钥香染目色沉下,锁向夏绾微愣的脸,重重叹口气。“绾儿可还记得宸妃?”如此一问,更是令夏绾摸不着头脑,望向面色深深的西钥香染茫然地点了点头。“绾儿,实不相瞒。当年宸妃所犯欺君之罪惨死宫中,余得一子。而今本宫身为羯疆公主,承失玉田腹地之痛,不远万里嫁至九方,怎能就此安享宫中、毫无作为?!”
夏绾愈听,双目睁得愈大,像是忽地感受到什么般,胸中抑着一口气。“娘娘言下之意是。。?”西钥香染放下手中木盒,缓缓走至夏绾面前,脸上全数是恳切。“促你暗中监视本宫之人,所有疑虑并非异常。本宫确非单纯为求和平而入这深宫之中。试想,本宫生于羯疆长于羯疆,自小便对乡土情深。可与九方一战,本宫眼见同胞家破流离,部落族人血染成河,玉田腹地被割,王庭受尽屈辱,本宫又岂能在这华贵宫廷内安逸而活,又岂能忘记身为羯疆公主身上所负之托!”
“娘娘,您欲效仿宸妃娘娘?”夏绾痴痴看着西钥香染面颊流出悲愤,怯怯开口问道。西钥香染却皱眉摇头,“此番和亲九方,本宫欲寻得宸妃当年所生血脉,助其登上国君之位,才好盼得羯疆九方此后相安。这便是本宫入这屋阁会四处搜寻之故,亦是为何本宫再寻得木盒之后会难掩兴奋。”
夏绾这才又怔怔点了点头,眉目间却依旧留着浓浓震惊。也不怪她如此,西钥香染明白夏绾心性单纯,忽地听得这些国恨家仇,又如何能轻易缓过劲来。不过,她西钥香染却是奋力一搏,且是押上性命的一搏。
“绾儿。”西钥香染伸手握住夏绾,语声柔柔。“本宫不求绾儿同本宫一起犯这艰险,只愿绾儿能替本宫掩下一切。绾儿若愿,本宫与你许诺,将来成事后,必会偿你所愿,离宫返乡重得自由。”西钥香染虽说得恳切之至,却让夏绾一时半会儿无从消受,终只能茫然而应一句“娘娘”。
西钥香染也深知,笼络人心一事不可急于一时,故微微而笑道:“绾儿放心,本宫并非强迫于你,你好好想过再回复本宫便是。”可当时说是如此,西钥香染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故这夜深之时还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迟迟无眠。
同夜深未眠的,还有夏绾。白日里自家主子一席话让她彻底凌乱,不是她从未想过西钥香染另有心思,而是她从来不知在那一张浅浅笑颜背后竟藏着那般沉痛。夏绾感恩于西钥香染,所以她怕,怕这深宫之中阴谋重重她惧,惧西钥香染又反复了宸妃命途。
而这沉沉寂静中,木门轻响声异常清晰。不止是西钥香染,甚于侧屋的夏绾也听闻动静。西钥香染正是心焦,听得异常即刻嗅到危险一步一步逼近。她本想立刻腾身,却恐泄了习武之实只能按捺不安,闭上双目佯睡,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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