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弥漫,灵魂淡然,活着只是延续肮脏的罪恶,死亡才是绚烂的绽放,空气中的血腥味,唤出我身体里另一个卑微的自我,她渺小,她可怜,她可笑,她就像是一株风雨中飘摇的小草,有时觉得坚强,有时觉得脆弱。
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你看!一刀,两刀,三刀,十一刀,深深裂开的皮肉,幽幽渗出我的卑微孤独却自以为强大的许多个自我。
神说,我的身体,由十一个各异的形态和一个固有的肉体组成,我要划开,释放囚禁在我体内哀嚎的它们,如果我觉得悲伤,它们一定更加痛苦不安,每个夜晚,我都能听见它们在我体内穿梭,碰撞,想要穿透身体的禁锢,我累了,我知道,它们也累了。
今天,我终于划开了身体,我看见一个两个三个,十一个代表我的它们,升腾,飘去遥远的虚空,看不见摸不到,空旷的世界里,它们自由了。
妈妈!如果你能看见我的日记,就表明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谁,只有我自己,:带我去飞,我想我飞不动了,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你别找我,因为你找不到我,好好爱自己,爸爸?我一直想问的是,那个男人是我爸爸吗?现在我不想知道了,无所谓了,我记得他对我的种种不好,这就够了……
看不下去了,丰越合上日记,放回茶几,木子妈妈已经哭干了泪,一脸悲壮,看来她已经做好了去见木子最后一面的准备。
“阿姨,这是花子给您拿来的吗?”丰越的目光从日记上扫过,封面上一个巨大的月亮,下面一只无脸的小人,这幅图看着没有美感,只有压力。
“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月。”木子妈看了一下手机,翻出一张自拍,是花子和她的合影,花子笑得很灿烂,和其他照片中的惨白完全不同,那个美来自地狱,这个美,自带光圈。
“那我看见的就是她了。”胖警察大声说,自己上个月追出去看见的背影,当时觉得像,但又没好意思喊。
“看来是的。”丰越把手机还给木子妈,手指无意滑过屏幕,另一张照片出现了,他假装惊呼:“呀!这谁啊?好可爱。”
“这是木子的弟弟,你刚才不是问我,他去了哪儿吗?他真去外婆家了,不过不是我木子的外婆,而是他自己的外婆。”木子妈提到这个孩子,脸上忽然多了几道明显的皱纹,仿佛就在转眼间,她就老了好几岁,丰越仔细回忆刚才的情景,实在想不出这几道皱纹是什么时候刻脸的,只好作罢。
“我其实只生了木子这一个孩子,后来我病一场,两年多的时间,几乎没离开过药,家里充斥着各种药物的味道,木子爸爸从那时起经常出差,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我也无所谓,你想,一个身体状况那么差的人,哪有力气去管他出差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木子大了,对于外界的事情和我一样敏感,她跟踪爸爸,知道了他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家,后来那个女人嫌带孩子太累,他就把孩子带回了家,我也接受了,养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木子大了,还能帮我一起带,毕竟只有这样,我们从表面看来,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丰越觉得这个女人既伟大又可悲,爱到心缝里,低到尘埃里,说的就是她吧?为了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她默不作声替丈夫的情人,养起了孩子。直到那次,为了一点小事,爸爸动手打了木子娘俩,木子转身冲出家门,再也未归。
“我知道她没事儿,我偷偷去学校看过,她还上学,说明过得还好,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毕竟家里也没什么温暖可言,我想她了,就去学校外面等,远远看上一眼,有一次我看花子和小林一起走,没见到木子,就跟花子打了招呼,花子告诉我,木子的世界就像一个玻璃城堡,如果塌了,可能会死。”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也不是一个好妻子,我听花子的话,不去找她,让她自以为是的守着那一份摇摇欲坠的坚固,花子说,她会经常来看我,每次我们都在外面咖啡馆见面,直到他爸爸出事,花子忽然找到我家,给了我一大笔钱,说家中钱多用不完,还给小林的家里也准备了不少钱,说一个团体里的好多人,她都给了钱,因为那些人,缺爱也缺钱。”
“都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聚集在一起,怎么能不缺钱不缺爱?好可怜,他们在家,也感觉不到爱,比如木子。”木子妈说这些话,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说别人的孩子,一点觉察不出她是在说可怜的人,可怜的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