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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峦峦峦峦”

有人用高昂的声音叫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切的奔跑声。

我回头见安责刚安小庆长瀚贞鹅燕子,他们都来了,他们兴奋的向我噼啪噼啪的跑来。

“峦峦听说你每天早上都在这里捡白菜叶?你在哪儿捡啊,俺们咋没看见你捡哩?俺们忙你捡吧?”安责刚笑着说。

“是啊,峦峦俺们帮你一起捡吧。”长瀚语气比较诚恳。

在我看来这一切都刺眼极了,都像是在讽刺我。

我的心和我的表情都僵硬了。

我看着他们的笑颜,觉得自己狼狈极了,羞恼极了。

我转头愤愤的看着柳知业,“我讨厌你你妈太啰嗦嘞。”说完我转身愤愤的跑走了。

“哥!哥!哥你去哪啊?别去追她,她说咱妈啰嗦你听见没!”燕子不知怎么似乎被气到了,眼角露出晶莹。

我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愣愣的看着那盛着白菜叶的三轮车然后咬着唇低着头。

“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柳知业站在我面前诚恳的说。他的眼睛闪着明明灭灭的星光。

我沉默了一会儿,梗塞的张着嘴,想说些什么?“没关系我不在意她跟别人说哩,真哩,但只求她不要跟俺爷说,不要让俺爷知道,俺爷知道嘞会心疼我哩不要让他知道不要让他知道……!”我抱着头将头埋在双膝里,闷闷的重复着这句话:不要让他知道

“他不会知道的,他不经常出门的。”

他坐在我身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峦峦你喜欢吃热狗吗”

“热狗?那是啥东西?”

“就是那个你看!”

我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你说哩是啥东西?那个是热狗啊?

“你看见没她拿着面包把一根香肠夹进去?

“哦,你说哩是那个啊。她卖热狗吗?在哪儿我咋没见?

“她手上做的就是热狗。”

“咋可能!呵呵!还有这样叫哩,真不对称,不合适叫这名字哪有一点狗哩样子,分明就是面包加火腿肠。”

“比火腿肠好吃你信不信?”

我浑不在意的摇头。

柳知业起身,朝那个小摊走去。

我想叫住他,可是转念一想,万一他不是去给我买而是给自己买着吃,那我岂不是自作多情,会尴尬的。

咚!的一声沉闷的响,我转头看着自己的三轮车,没想到看见了爷爷,他站在三轮车前。

“俺爷!”我跑过去。

“峦峦啊,你手好些没?伸出来我看看。我看看要是还严重了我带你去打疤。”

爷爷颤抖的抬起我的手。

“俺爷”

“你小叔带你去打疤嘞呀。”爷爷眼里有着欣慰。

我想说不是的是柳知业带我去打的疤,可是却堵在喉中。

“从这就能看得出你小叔还是疼你哩。”

“俺爷你买哩啥?这么鼓鼓哩呀?”我看着三轮车里的一麻袋鼓鼓的东西,疑惑地说。

“我买了几棵大白菜给你小叔,告诉他不用你捡白菜叶嘞,以后想喂鸭子喂鸡我给他买白菜叶喂,让他不要再让你到大街上捡白菜叶嘞。”

我的眼里闪着晶莹,心里暖暖的有些忧心,叔叔该不高兴了。

爷爷推着三轮车往前走。

“俺爷咱不等俺小叔俺小婶嘞吗?”

“不等嘞。”

“哦。”

“峦峦你有啥想吃哩没?想吃啥告诉我,我给你买。”

我摇头,“不想吃啥。”“哦!对嘞!”

“咋嘞?”

“小明,小明他去买东西嘞让我等他哩。”我皱着眉一脸懊恼。

“不用管他。他自己知道路吗?”

“谁知道啊,应该知道吧?他都在这里呆这么多年嘞。”

“知道回去哩路就好,那你不用管他嘞。他看你不在就知道你回家嘞,不会在哪儿傻等哩。”

“万一哩”我噘着嘴一脸的愁容。

“峦峦啊,那你去看看他,要是他真哩在哪儿傻等哩,咱不是让他受寒吗?”

“是哩我得去看看,万一哩。”我连忙转过身奔跑着说。

柳知业这个傻子果然还在哪儿。他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四处张望着。

“柳知业我走嘞。”我隔着人来人往喊着他。我看见柳知业看见了我,他的眼里闪着心喜的光。

他从怀抱里掏出那个他所说的热狗,朝我跑来。

“我走嘞。”我又朝他大喊。然后呼呼的跑走了。

我讨厌爷爷两点:一就是他太客气了;二就是他太固执了。我不喜欢他这两点,甚至于讨厌,因为他太不知道爱自己了,让我这个疼他的人心疼了。

爷爷总是这样基本上不会在别人家吃饭,即使在别人家吃饭,也会吃的很少,即使是再好吃的饭,他要么就是只吃一碗,要么就只吃半碗。

在小叔家吃饭也是一样,他只吃半碗饭,就不吃了。他好像不舍得夹菜一样,没夹几次菜,他一次只夹一丢丢的菜。

“这是我给峦峦买哩过年衣裳。让峦峦试试穿哩合适不合适。”爷爷慈爱的拿着一件粉红色的棉袄,笑着说。他笑的样子那样的和蔼。

“爷。”我笑嘻嘻的快步走到她面前,满含开心的叫着他。我再也不是以前那样了,以前他给我东西我除了开心就只是开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不啊,好像是从我第一次离开他们起,他们对我的付出都会使我感到沉重,愧疚,还有那满满的感激。

我的眼里现在总少不了,因为感激而涌出的泪花。我没让它流出来,它只是在我眼眶里蒙上了一层雾。我才不喜欢跟爱我的人对视呢。

“峦峦在俺们家过年,衣裳就应该俺们给她买,咋还用着你买啊。”婶婶说。

“哎,你们别给她买嘞,过年哩衣裳我给她买好嘞,你们就不用买嘞。”

“你给她买是你哩意思,我给她卖是我哩意思,这过年哩衣裳我还是会给她买哩。”

“我说不用嘞,就不用嘞,别多此一举。以后她哩衣裳,学习用品我就全包嘞,不用你们花一分钱。”爷爷说。

“俺大你这啥意思?今天咋这么见外哩?”

“没见外,就是觉得你们养她已经够好嘞,要是还让你给她为这些花钱,我过意不去。”

“有啥过意不去哩都是一家人。”

“峦峦你盖这些被子还冷不冷?要是冷哩话我再给你送一床。”

我很想爷爷再来,可是又不想让爷爷麻烦。

“不冷。”

“那我走嘞。”爷爷说。

“别慌哩走哎,聊会儿再走哎。”婶婶说。

“不嘞,家里有个让我操心哩病人。”

“唉!”婶婶叹了一声。

我看着爷爷渐渐离开的背影,我的眼睛有闪亮亮的泛着泪了。真不争气。

我好想叫住爷爷让爷爷把我也带走。

新年到了,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庆与温暖。

这个年是我过的最无味的年了。

除夕夜他们一家都到别人家聊天去了。

我站在外面出神的看着天上的烟花,真漂亮啊!

“这个时候俺爷俺奶在干啥?他们今天不知道有没有做啥好吃哩?不知道俺爷俺奶是否很开心?他们开心哩笑着。”我的脑里浮现她们含笑的画面,这种想象让我觉得欣慰。

我又开始渴望,我渴望着自己能有一双翅膀,想他们了就能立刻飞过去看他们。

我如果有一双翅膀我会飞过去看爷爷奶奶,看大姑,看楠楠姐。

我仰着头看着漫天华彩五光十色的烟花,我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在走神,我回忆着与爷爷奶奶在一起过年的时光,回忆着与大姑在一起过年的时光,也回忆着与妈妈他们在一起过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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