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问澳得根道:“阁下,是您带同柜头他们去见宝吗?”澳得根道:“柜头亲自出马,我必须奉陪。你们去四个人,我们也去四个人。”安伯见澳得根亲自去,疑虑减轻半分,这胡人纯是个生意人,不懂武功,以宋念臣的身手和经验,如有变故,一定先制住他当作人质。
第二天一早,忠恕跟着宋念臣和虞大宏、安伽蓝,四人骑马离开营地,澳得根带同三个伙伴,在自己的营地外等候,那三人忠恕都认得,一个是与来蛮比跤法的扎力,一个是和苏奴儿比箭法的失育速,还有一个是与自己比软剑的胡人,名叫克森。澳得根向宋念臣打声招呼,就带同自己人远远地在前方引路,宋念臣四人跟在后面,八人一直向西行去。
这次出去,澳得根说来回至少需要半月时间,按他们的马程,宝石应在至少二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路上的情形难以预料,所以宋念臣在出发前做了充分准备,带了十天的干粮饮水,选了最有耐力的卧雪马,又多带两匹健马,忠恕带了长枪,背了三壶箭,连虞大宏和安伽蓝也带了兵刃。反观澳得根一行,行装出奇简单,一匹马驮了毡帐,克森和失育速带了长刀和弓箭,扎力腰间只系了根短剑,看来他们对宋念臣等人倒挺放心。
一路向西,离于都斤山越来越远,偶尔能看到南方草原上有几顶毡帐,三两个牧人,天微黑澳得根就在一个避风处停了下来,两拨人各自扎营。宋念臣和安伽蓝捡了木柴,众人生起一篝火。冬天的草原显得荒凉而悲情,除了风啸,少见活着的动物,就像死一般地沉寂,夜晚只有燃起篝火,才有一丝活气,篝火不仅能取暖,还能吓跑狼熊等野兽,所以在草原上过夜,首要是生火,四人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进毡帐躺下。
第二天继续西行,中午时分,北面已经看不到于都斤山,大草原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代之以枯黄的荒漠,没有了于都斤山的遮挡,这里的风寒烈了许多,脸被吹得干痛,出发时商队营地上的草芽已有一寸多高,这里却没有一丝的绿色,向南望,间或能看到黑色的戈壁,显然这里已经不适宜放牧。不知是西部本就没有多少部落游牧,还是澳得根有意避开突厥人,这一天没有看到一顶毡帐,只遇到过两个年老的牧羊人,骑着瘦瘦的老马,放牧着几只脏兮兮的老羊。忠恕心道这边如此荒凉,别说和中原相比,就是比走廊上的戈壁沙漠,也要差上许多,一点也不像能活人的地方,仅是这寒风,中原人就难以抵受,而突厥人竟然世世代代活在这里,就像荒原上的抓地草,风吹、沙打、雪冻、干旱,受尽折磨,依然生生不息,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突厥人生起怜悯之心。
晚上宿营,忠恕一直在回想着一天行过的路,听到左侧的虞大宏翻了个身,知道他也没睡,昨天出发时,虞大宏还有说有笑的,今天下午,一句话也没说。只听虞大宏轻声问:“柜头,您还没睡吧?”宋念臣嗯了一声,虞大宏道:“谢谢您陪我来一趟!”宋念臣道:“多年朋友,不要客气了。”虞大宏道:“这一路上寒风吹得,把我的热呼劲吹没了,心里真有点不踏实了。如果那老澳设个圈套,我死了不打紧,还连累您和商队,那就太过分了。”宋念臣道:“大宏,来都来了,想那么多干嘛?”虞大宏道:“我是真想见见那宝石,但越想越觉得这老澳可疑,吓得都不敢睡觉了。”这时只听安伽蓝说道:“是啊,我也害怕了。你想老澳他们,每年带的金币都只够收些毛皮,他们吃了拉铁的宝石,手里就是空空的,还和我们争毛皮,又不说真心话,搞得神秘兮兮的。我们千里迢迢跟来,就为看一眼宝石,如果真因此丢了性命,确实划不来,不如明天直接返回吧。”这两个宝头热情消散,直接想打退堂鼓了。宋念臣叹了口气:“当时真该把你们两个贼胡按到河里清醒清醒。现在都走到这里了,不见到宝石,我心有不甘,别再说了,明天继续跟着。”忠恕不禁对宋念臣佩服起来,这人倒是个男子汉,决心一下,必奋行到底。虞大宏也叹了口气:“是啊,如果真返回了,我这后半辈子恐怕也不安心,唉,真是两难!”安伽蓝还在纠结钱的事:“柜头,你说这次老澳他们会带两倍的金币过来?”宋念臣道:“这个事,万钧前天晚上就想明白了。老澳他们可能真地吃进了拉铁的宝石,空着手来和我们竞争毛皮。如果他们赢了,就把宝石卖给我们,用我们的钱购进毛皮,输了就是现在这样。”虞大宏噢了一声:“还是安伯心眼多,可能真是这样,所以他们才让大可汗推迟宣布。因为要看宝石,来来回回的,可要花费些时日,所以…”宋念臣道:“所以,嘿,这些宝石可能是真有。”虞大宏道:“如果真在他们手里,无论我们怎么压价,他们肯定都得出手。”安伽蓝激动了:“那可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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