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籍想一出是一出,虞周可不敢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启封在什么地方?此地位于大梁以南、外黄以西,跨过了鸿沟紧贴陈留,不客气的讲,那里是重兵重围的敌后,楚军一旦把脚迈进去,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因为鸿沟就是一条最好的屏障,到时候救援的军队开不过去,被困的楚军逃不出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下,恐怕也只有项籍一人可以凭借乌骓脱此困境,依他的心气儿还不得抹了脖子啊?
不过话分两头说,如果楚军真的能在启封插进一脚的话,这就相当于把三足鼎的一只足给生生掰掉了,到时候周围战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适合楚军这种短小精干的精兵扬长避短,怎么也够章邯喝一壶的!
至于鸿沟?正因为有这条天堑存在,秦军才会安心的抽调启封兵力,这样一来那里势必有些空虚,还因为有这条漕运,秦军才能从荥阳源源不断往前线运送粮草,所以拿下启封简直太重要了,既断后路又断粮草,完全相当于往章邯的心口递刀子,项籍的眼光倒是很准!
风险大,机遇大,这种生死之间抢战机的事情有点像赌博,的确是这家伙能够做的出来并且为此乐此不疲的事情。
问题是……虞周觉得楚军远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就算现在敌我悬殊又怎么样,有了先前那场大战遏制住秦人进军势头,他章邯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啊。
听说陈涉旧部吕臣又在新阳领兵再起,再过些时日,秦军面临的必然是群狼环视猛虎在侧的局面,所以此时应该是章邯更加焦急才对。
虞周放开心神之后,把这些得吧得吧一说,哪想到项籍不但更加坚定之前的想法,他的关注点还有点偏。
“子期是说,启封此时很有可能兵力空虚?那我干脆不带那么多人去了,八千子弟足矣!”
虞周有些崩溃:“羽哥,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是咱们现在没有必要那么干,小打小闹存住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就没想过万一损兵折将会怎么样吗?”
项籍居然学会诡辩了:“哪有那么多说道,只要是打仗,那就胜也五成败也五成,什么时候用兵、如何用兵有那么重要吗?反正都是一半一半!”
“你这是强词夺理,这话你要是敢去孙吴坟头一说,保证能把他们俩气的活过来。”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嘛。”
“你怎么不学好啊……”
“……”
看着项籍有些诡异的眼神,虞周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突袭启封实在风险太大,稍有不慎章邯必定顺势掩杀而来,到那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项籍还是刚才那句话,换了种说法却显得更加舍我其谁:“战事结果非战即败,既然胜者只有一个,凭什么不是项某!”
话说到这个地步,虞周知道怎么劝也没有用了,反复思量之后,他勉强作出最后的努力:“两万人马继续分兵,你让我怎么看管住七千战俘,还要兼顾当下局面?”
“我已遣人挖了坑……”
“走走走,走你的,这事儿我自己处理,把那些坑里种上树吧,省得将来水土流失……”
虞周烦躁的抖动着袖子,项籍听完立刻展开脸,那表情,既像雄狮将要饱餐一顿时眯起眼睛内敛凶气,又像猛虎吃完了美食惬意十足。
“师父说你心善不愿罔顾人命,我其实是不愿意用这一招的,谁让你总不同意呐。”
虞周叹气:“这也就是自己人啊,换个人来,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他们不知项某为人,你还不知道吗?换个人来,我说都懒得浪费口水!”
“也罢,这种狭路争锋的事情你最擅长,不过八千人马还是太少了,启封空虚只是我结合情报的猜测,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多带些人手有备无患。”
“那你这里……”
“此地营盘坚实易守难攻,即便秦人举兵前来也讨不到好果子吃的,而且你多带些人可以早点打下启封,你那边早些得手,我这边的压力也会早一些缓解掉。”
到了这时候,项籍反而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架势,但他把谦让之辞说得自负无比:“不用,项某带着八千人只需五日便能拿下启封,五天之后你若偷袭外黄,说不定还会有惊喜,哈哈哈……”
虞周对此不敢苟同,他的语气瞬间变得不容置疑:“那我让燕恒再领八百背嵬营襄助于你,有他们在,可以让攻城拔寨变得容易一些。”
项籍笑了,带着一股子不正经的戏谑:“记得你叮嘱龙且的时候常说兵权与士卒概不外借,怎么今日如此大方?
要知道你我所学大相径庭,如果他们不习惯项某行事之风,大有可能损伤惨重!”
其实虞周的原话是兵权和老婆概不外借,不过他老婆身份有点特殊,项籍再怎么样也说不出拿自家小妹调侃的话,只得顺嘴改了改。
虞周正色:“我拿你当我自己,这才把他们托付给你,战场上的事情谁都难以预料,只要尽心就好。”
“好!八百个人去,八百个人回,你就等着项某克敌制胜的喜讯传来吧!”
虞周告完礼,起身就往外走去,走到营帐门口,他又回头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哦对了,这是统兵虎符,接着!”
两个人儿戏一般完成了交接,虞周更是随意的甩动着小小的虎形铜令,头也不回的说道:“那我也去着手做些准备!”
……
……
战事又将重启,虞周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虚张声势的营帐不撤、锅灶不减,还比如要在项籍出走之时发动一场佯攻掩盖真实目的。
做的再多也不可能毫无破绽,蒙骗一时而已,而这一时就是胜与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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