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唐宫的清白既然没有问题,唐宫的指控就不无取信的价值。
因为,一个人若不是受了极大的冤屈,绝不会轻易以三尊玉美人,提出作为证据,并不惜以之作为报复的代价!
同时,一个人受别人陷害,这个陷害他的人是谁,无疑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如今的问题是,唐宫的话,是不是真的可靠?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猫腻?
其次,即使唐宫的话可信,那也仅限于油漆事件,昨天的那口棺材,又是谁送来的?
这些问题,的确是够烦人的。
不过,目前来说,这些问题却都不是使龙八太爷烦恼的原因。
他并不在乎七侠之间,究竟是谁想陷害谁。他也不在乎那口棺材是谁送的!因为,七侠之间纠纷愈多,事实上只有使他这个当太爷的愈有利。说得文雅一点:兄弟间有了纠纷,才会显出他这个龙头太爷的权威。
如果说得露骨一点:在天下七分的局面之下,七侠中消灭一人,便等于多出了一块地盘,虽然他很满意自己目前这块地盘上的收益,但他并不反对势力继续扩张,财富继续增加这种事,永远不会有人反对。
至于那口来历不明的棺材,他更不当一回事。人若是能咒得死,谁还会去练武功。他龙傲巅从二十岁开始闯荡江湖,多大的风浪,他也见过,何况以他今天的财势地位,再加上文有沈浩,武有宇文不弃,谁要想动他的念头,大概还没有那么容易!
如今,使他烦恼的,是另一件事。他收下了唐宫这三尊玉美人,明天,要怎么去对付俞飞凤,才会令唐宫感到满意?
如果只是当众将俞飞凤教训一顿,唐宫当然不会满意。除此而外,便只有暗下毒手这一个办法。对他龙八太爷来说,杀人原本就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般,为三尊玉美人杀人,更是名正言顺!
问题是,现在要杀的这个人,不是普通人物。这个人是他的盟弟。再说,目前也不是个适宜于杀人的时机。要除去俞飞凤,并不太难,但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却不容易!
万一东窗事发,被外界获悉,他龙八太爷竟以莫须有的罪名,残害自己的盟弟,以后他将如何抬起头来做侠?
龙八太爷苦苦思索,始终想不出两全之计。
远远已传来更鼓之声。龙八太爷悚然惊觉,光是坐着空想,终究不是办法。他为什么不把大总管宇文不弃找来商量商量呢?
宇文不弃刚从艳钗阁回来不久,脸上尚带着几分酒意和倦意,这说明他离开艳钗阁时,并不是从酒席上离开的。
因为,酒只会令人兴奋或醉倒,绝不会使一个怀有一身上乘武功,像宇文不弃这样的年轻人,在只有四五分酒意的情况下,就露出满脸疲惫之色。
这种疲惫之色,无疑是喝酒“正带劲”的时候,经过一场“颠鸾倒凤,云雨之乐”后才出来的。
龙八太爷是过来人,自然一目了然。
所以,他暂且不谈正事,吩咐下人取来茶点,先随意聊了一阵,才慢慢切入正题。
他这样做,表面看来,好像是想借此先让“激战”后的宇文不弃缓一口气,以表示他龙八太爷一向对属下的关怀和体贴;其实,他是由浅入深,先探探这位大总管的口风。
这正是这位龙八太爷的精明之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在说出整个事件之前,他必须先试探一下这位年轻的剑帅兼大总管,对他究竟忠诚到了什么程度?
而最主要的:如果他想采取激烈的手段除去俞飞凤,这位大总管,是否赞同他这种做法?
结果证明,他在这方面的顾虑,全是多余的。
宇文不弃在听说唐宫是受了俞飞凤的陷害之后,立即露出气愤之色道:“这位三爷贪财忘义,实在太不像话了!”
龙八太爷心机深沉,以退为进,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老五他这种作为,可说全是没把我这个太爷放在眼里,如果一旦传扬开去,我龙傲巅以后,真不知道怎么做人才好。”
宇文不弃正容道:“太爷什么事情都可以马虎,这件事可千万马虎不得。”
龙八太爷摊开双手,苦着脸道:“大家都是拜寿来的,不马虎又能怎么样?”
宇文不弃道:“为了太爷的声望着想,太爷一定得想一个方法,将这位五爷,好好地教训一顿!”
龙八太爷长长叹了口气,紧皱着眉,没有开口。他知道年轻人多半沉不住气。他不开口,就是在等宇文不弃说出一个可行的方法来。
这是一种用人之道。你要一个人为你出力办事,最聪明的方法,不是请求他或命令他,而是设法让对方自告奋勇!
宇文不弃脸上的倦意,似乎已因过分激动而告一扫而光,这时果然自告奋勇地道:“古人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只要你太爷一句话,我宇文不弃随时随地都可以叫那位五爷受到应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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