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些事情来说,表面上的结束,往往意味着真正的开始。
不过这种开始,只有熟知真相的人才会有所察觉。
拉斐尔的一天开始了。
当有人撞开你的门,掀开你的被子,把熟睡中的你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时候,你的一天自然也就开始了。
“搞什么鬼……是谁!”拉斐尔含混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记左勾拳。
“咳!”这一拳可不算轻,“好,再来!”
回答他的是一记右勾拳。
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
知识点一,知识点二,知识点三,知识点四!
分点回答,一点一拳,这样才能得卷面高分。
答题最后要总结,于是一记直拳朝着拉斐尔面门挥出,作为这次袭击的结论。
结论是……
拉斐尔没能躲开,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嘴角开裂,血流不止。
殴打停止了,拉斐尔缓缓抬起头来。
他此刻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从腋下架在空中,双脚离地,背后有一人用匕首紧紧抵住他的后心,面前则是挥拳的那人。
那人中等身材,看上去并不如何威武,但一双手却大得出奇,像是经年累月从事着某种体力劳动而形成的一般,布满了老茧。他的脸棱角分明,神情严肃,看起来并不会因为殴打拉斐尔而获得施虐的快乐,只是在精准地完成一项任务。
他看着拉斐尔,沉默。
拉斐尔看着他,沉默。
互不相让。
有时候,先开口者输。
所以那人直接用拳头代替了言语,又是一拳!
硕大的铁拳呼啸而来,这一拳比先前要来得更猛!
拉斐尔接住了这一拳。
用他嘴里衔着的刀片。
那人在拳头快要触及刀锋的瞬间收拳,在他身形凝滞的这一瞬间拉斐尔趁机将刀片吐出,朝着那人的脸直射过去。
那人向左偏头,刀片没有直接命中他的脸,而是堪堪擦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紫色的污血立刻流了下来。
那人退后一步,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水,直接灌进了喉咙,之后将药瓶随手丢弃,拿出药膏缓慢地擦拭伤口。
没有用。
身体凝血机能已经被破坏,紫色的污血没有止住。
一点一滴,缓缓流淌,仿佛流逝的生命,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拉斐尔挑衅地笑了,那几拳可不是白挨的,他在低头的瞬间悄悄衔起了别在领口处的刀片。
打我?总要付出些代价吧。
那人依然没有开口,当他发现药膏不起作用后也没有继续尝试。
一条硬汉。
从始至终,无论是处于上风还是下风,甚至在受伤之后,哼都没有哼一声。
拉斐尔不禁有些佩服这个赌场的打手。
是的,拉斐尔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此时,那人没有再攻击拉斐尔,而是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张纸。
纸上写着:“赌约作废”。
落款出只有两个字:“老板”。
不是拉斐尔老板,不是米罗老板,而是简简单单的“老板”,仿佛仅用这两个字就能让所有人明白他的身份。
事实上也的确可以,伊利奥斯只有一个老板。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他在十七年前的某一天凭空出现,接管了戈尔乔帮的非法生意,接着在五年之后成为了伊利奥斯最富有的人之一。仿佛伊利奥斯所有重要的产业都或多或少和他有些关系,但没人讲得清楚具体情况。
他就是老板。
看来这次惹了大麻烦啊,拉斐尔心想。
可我就是喜欢麻烦。
所以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老板“赌约作废”的要求。
一直面无表情的那人挑了挑眉,仿佛遇见了一件有趣的稀罕事。
很少有人敢拒绝老板的要求。
他没有再想下去。
他不能再想下去。
光是维持身形不倒,就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精力。
拉斐尔的毒药并不是开玩笑的。
摇摇欲坠。
但依然不开口,不谈判,不妥协。
不给拉斐尔威胁他的机会。
机会来了!
拉斐尔趁那人分神之际,径直向前踹出一脚,然后身形一缩,避开后心的匕首,向左后方反身一记肘击,将那大汉击倒后就能脱身解决其他人……
他没有将大汉击倒。
因为在拉斐尔转身的瞬间,他右边的大汉闪电般一记手刀砍在拉斐尔的后颈处。
准,狠。
拉斐尔一头栽倒在地。
那大汉轻蔑地笑了笑,“就这点程度?”
原来先前殴打拉斐尔的那人、用匕首抵住他后心的人和他左边的大汉,都是幌子。
真正的王牌是右边这位。
而中毒的那人,终于倒下。
就倒在拉斐尔身边,好像两人同归于尽了一样。
“带走,”大汉冷冷道,“没用的东西。”
当拉斐尔醒来时,他见到了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最气派的大厅。
诺大,空旷。
整体风格阴沉压抑,极高的天花板,精致的浮雕,大厅最前方有一座嵌入墙体中的巨型管风琴,通体漆黑,不知为何用途。
大厅中央摆着唯一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他的身份毋庸置疑。
而其他人全部站着,将拉斐尔围住,垂手而立,体态谦卑。
拉斐尔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捆绑在椅子上,难以动弹。
真没想到喜欢捆绑别人的他也有这一天。
拉斐尔扭头环视四周的人们,他们中有威严的老者,有妩媚的少妇,有满脸伤疤的青年,还有那个将拉斐尔抓来的大汉。
有趣,看来这些人都是老板的心腹,“喂喂喂,别站得这么拘谨嘛,客气什么?”拉斐尔嘲笑道。
没人回应他的嘲讽。
在老板开口前,他们绝不会开口。
拉斐尔望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接着他就挨了一拳。
“谁允许你抬头的?”老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道。
拉斐尔再次昂起头,然后又挨了一拳。
如此反复。
直到黏稠的鲜血沾染了拉斐尔脚下的地面,他终于支撑不住,垂下头去。
一记上勾拳。
“谁允许你低头的?”老板的话中带上了一些猫捉老鼠的戏虐。
拉斐尔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缓缓抬起头来,用含混不清的声音求道:“拜托,拜托你不要………”
“嗯?”老板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屈服,“就你这种胆量………”
他没有说完。
他被打断了。
他被一口混着鲜血的口水打断了。
拉斐尔把口水吐在了他的脸上。
“拜托你不要这么嚣张啊!”拉斐尔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就凭我这种胆量!”
杀意!
老板的心腹们眼里渗出浓烈的杀意!
拉斐尔瞬间就被那满脸伤疤的青年钳住喉咙,余下几人则分别制住了他的要害。
只等老板一句话,拉斐尔可能就会直接死在这里。
全剧终。
“咳咳,哈哈哈哈哈!”拉斐尔即使被钳住了喉咙,还是找死般地大声笑道。
老板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少妇递来的方巾,擦拭掉口水,并不如何生气地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拉斐尔笑了,“这样讲话我可不太舒服啊。”
老板抬了抬手,心腹们松开了拉斐尔。
“你如果要杀我,就不会费那么多事了,”拉斐尔坦然道,“以你的能力,想让我人间蒸发并不是什么难事,又何必让一个死人来见你?还搞这么些糊弄人的手段。”
“说下去。”
“本来打算犒劳下自己两个月的付出,所以追加了一大笔赌注,没想到赌场竟然是你的产业,”拉斐尔说道,“不过堂堂老板莫非这点气量都没有?再说了,虽然看上去我们赢了你会赔很多金币,但实际上通过整体赔率的调整,到最后庄家永远是稳赚不赔的。这次赌局你不仅仅没有亏钱,反而把所有买我们输的人宰得底裤都不剩了,你应该谢谢我们才对。所以你找我来并不是为了废除赌约。”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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