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能完成。”
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回荡在中控台上，回荡在星舰“家园号”之中，回荡在这个逃生用的岩石大厅中，回荡在整个泽戈岛的上空。
“传送门即将打开。”
远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是一片旷野，是灵魂世界的内部，是他随心所欲掌控的存在。
但也仅限于此。
他没法冲到外面去阻止这一切。
他只能眼睁睁地目睹传送开始。
远航转了转屏幕的角度。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他看到安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架曾经受他控制的无人机在打完所有子弹后，狠狠地撞在了安娜的后背上，现在正在熊熊燃烧。
他看到战斗服慢慢变成了暗红色，就像鲜红的液体在里面不断浸润一样。
战斗服的芯片被克莱尔拆了。如今，它只剩下了作为一件衣服的防护性能。
这件衣服不是外骨骼。它挡不住子弹。
为了近身缠斗，安娜的战斗服将柔韧性与灵活性最大化，不可避免地损失了防护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它的防御主要交给了护盾。
而护盾早就碎了。
暗红色的液体从缝隙中缓缓渗出，从苍灰色的战斗服中缓缓渗出。
就像从皮肤中缓缓渗出。
然后被燃烧的无人机烤到脱水凝固，在银色的金属地板上形成了熔岩般的地貌。
火，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促进伤口愈合的。它可以杀菌。
但不是这么大的火，也不是烧在人身上的火。
更不是看起来就要爆炸的火。
无人机炸了。远航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根本没有必要。
燃烧的碎片将安娜的全身点燃。每到一处，暗红色就更多一分。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没有说一句话。
也许永远都不会说话了。
飞到其他地方的碎片，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只烧了一小会，就慢慢熄灭了。
倒映在一颗墨绿色的瞳孔中，为她添上了最后一抹亮色。
克莱尔彻底散架了。
远航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知道，克莱尔在他面前碎成了一百块，或者是一千块。
这没有区别。
死就是死。
血液满满地洒了一地。
就像把一桶油漆泼到了地板上。
各种器官被切得七零八落。
毫无章法地扔在地上，新鲜的结构一览无余。
心脏甚至还在跳。它跳得那么起劲。
就好像还有生命一般。
远航已经不想再看了。
只能把目光放远，那是他唯一欣慰的所在。
艾薇拉。她只是睡着了，没有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没有人来得及叫醒她。
此刻，她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似乎还在酣睡之中。
但这有什么用呢。
虫族一来，大家都得死。
远航跪倒在地。
输了。彻底输了。
远航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他恨自己不能早点发现达兹的动向。
可他也知道，放马后炮一点用都没有。
他对达兹真正的计划不了解。从没有了解过。
他只是一厢情愿地，拼尽全力地，去拯救，去保护，去挽回。
快死了的，就叫她活着。
已死了的，就叫她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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