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男男女女,花花绿绿。莨夏看的赏心悦目。
许久不见这么盛大的场面,难免有些吃味。
莨夏在街头吹了几阵凉风便不乐意了,裹起大氅便往回走。
眧眧没玩够,恋恋不舍。
莨夏便威胁她,“后日我便要去梁府小住,你若愿意看灯,我且不管你。但是想去的话,就要听话。”
这样的威逼利诱在眧眧跟前是特别好使的,没有心眼儿特别单纯的孩子。只要这么一说她便要乖乖地跟自己回家了。
莨夏没有骗眧眧,真的在正月十八的下午去了梁府。
老太太看起来还是硬朗的,见莨夏回去便让人张罗吃喝,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就像摆着流水席一般。
莨夏胃口不好,吃几口意思意思,可老太太不依,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布菜。
“我跟你说,一定要吃多点儿。”老太太把一个大鸡腿放在她碗里。
眧眧眼巴巴的看着大鸡腿没了,委屈都要哭出来了。
老太太见她这样,掰了个鸡翅膀给她,“快吃快吃,这也一样。”
眧眧气的心塞,嘟囔,“这哪里一样了?明明就没有肉嘛!”
“哪里没有肉了?这这这,不都是肉吗?”老太太拿着筷子飞快地指着有肉的地方。
眧眧委屈的看着莨夏的碗,“我吃就是了,婆婆一直说个没完。”
“你这小丫头。才多大?就嫌婆婆唠叨了。”老太太笑的眯起眼睛,哪里还有平时他们见了的威严。
“我跟你说呀。”老太太剥了一颗鸡蛋给眧眧,“婆婆是不会害你的。婆婆说什么不好吃,你一定不要怀疑了。”
眧眧不信任地点点头,放下碗筷,“别以为你敷衍我我就听不出来。”
“婆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您多英明啊。”眧眧没好气的拍马屁,“不过婆婆再厉害也没有娘亲厉害。”
说到底还是为了奚落。
老太太听得不服,“你说我没有她厉害?”
老太太见这小家伙看着机灵可是目光短浅,放下筷子抖起了威风,“想当年我背着她娘上阵杀敌,打的合胡人永世不敢犯境。你晓得这太平盛世可是太奶奶我打下来的。”
眧眧撇撇嘴,“是就是么,用得着那么样强调么?”
老太太憋屈,“目光短浅。”
说着,夹起剩下的那一个鸡腿放进眧眧碗里,“吃吧,吃饱了好练功。”
想当初莨夏每日清晨都要练功,现在成了眧眧。不过外婆有点事做也真是不错。
莨夏吃过饭便缠着舒娘学做菜。她吃过味道好的今儿都要学会。
舒娘和莨夏对眼缘,愿意教她,二人在厨房聊起来家长里短。
舒娘说这梁永康的新媳妇儿长得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出奇的本事,又是家里的庶女。小心谨慎过到现在,嫁进来自然是攀了高枝。
若她知福惜福也是好的。就怕许家还挂记着先前那些不愉快。她若懂事不出面作妖,我们府里是不会亏待她的。
莨夏便笑笑,哪有那么复杂的事。哪个姑娘不是满心欢喜穿一回嫁衣裳,谁也是奔着红红火火的日子去的。
谁会还没嫁人就想着算计夫家。出嫁从夫,丈夫遭难,难道妻子能好过吗?
莨夏不知道昙荨在昙家没落以后受了什么样的挫折使她变得伤心病狂。她若没记错的话,昙荨是从一开始便中意二表哥的。只是那时候,二表哥似乎还没有开窍,不懂儿女情长。
总归是错过了,命不是命,运不是运,那又是什么呢?
莨夏定定看着眼前揉面的舒娘,想起似乎还没见宗权。
可她不敢问,宗权若忘了她了,她会伤心,若没忘,她又揪心。
正想着,舒娘将揉好的面团交给她,“看我做一回,你学着。”
莨夏点点头,认真看着。
成墨云很喜欢面食的,即便是他病重之时也要吃些面点的。
莨夏不知道她此一去长安会不会与他重逢,会不会再有出双入对的机会。甚至她想,就算他厌弃自己,保重身体也需要一碗面,一口酥饼。
回头想想这几年她过的甚是乏累。离开娘亲之后,她由着自己的小性子一次次让人难堪,一次次让成墨云在屁股后面为她收拾烂摊子。甚至,她有时候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这回,她要去长安了。
她不一定会低头认错,也不可能会死缠烂打的求他回头。
她自知时日无多,看看他也是好的。不论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她站在远处望着他即可。
便是这样也是幸福。
人生过成这样散乱无章也是怪事。也是奇事。他们怎么走着走着就散了?她不得而知。
她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她一腔热血撒出去也都是为了他。
无关乎风月,似乎只是那一晚窗户下她望见的是一个无助的人。心就那么近,望着他,临安村的夜都暖了。
那时候她的心思纯粹,对他并未有所奢求。他只是伤了脸又脾气倔强的病人。
谁知他,貌比潘安,风流俊逸,人又温润如玉。
她每每想起那夜他握住自己的手,都会悸动不已。她没忘,他是不是都忘了?
一个愣神,只听舒娘一声惊呼,莨夏回过神来,只见舒娘拿着什么东西往自己脸上塞过来。
莨夏躲避不及。鼻息间都是旧抹布难闻的味道,唔哝不清地摔着头大喊,“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而她并未注意到自己捏着的面团上滴滴答答的血点子早已蔓延开,甚是夺目。
这是思春引发的一张血案啊!
莨夏一度这样与舒娘开玩笑。而每每她这样说的时候,舒娘的脸就会变得极其不自然。
只因为,她随手拿起的不是她以为的干净笼布,而是一张擦灶台的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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